“孤也想起来了。”李承乾一挑眉毛,说道:“前些日子去千秋殿晨省,父皇曾说若东宫暑热,可按千秋殿这般营造,凉爽舒适。那便是徐齐霖的主意,十分巧妙。”
《礼记?曲礼上》:“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古代,凡有条件的,儿女要晚间服侍就寝,早上省视问安,这是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
杜荷有些鄙夷地笑了笑,说道:“徐充容以才华出名,其弟却擅淫巧之技,未听说有什么诗赋文章问世。”
李承乾虽然叛逆,甚至可以说是疯癲。但对其父却知之甚深,觉得父皇接连提拔这个徐齐霖,必然不会是宠幸徐惠的缘故,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或者说徐齐霖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接连加官晋爵。比如这个大盈库的设置,隶属内侍省,却又不让太监管理,且在宫外办公,颇耐人寻味啊!
所以,李承乾还是比较谨慎,对温仁问道:“你们徐库丞不在此地吗?”
温仁比较聪明,既不敢说徐齐霖不在,那可是欺骗储君,也不敢说徐齐霖就在里面,那不是等着上官收拾?
来之前,温仁便想好了,听到此问便躬身答道:“殿下的侍卫催得甚急,工坊又甚大,下官不及仔细寻找,便忙着将羊牵来了。”
“就算是徐齐霖在,太子殿下要几只羊,也是他的荣幸。”杜荷不以为意地说道:“待见到他,你便这么说,他定不会怪责于你。”
“是,下官自会如此。”温仁暗自松了口气,把这事给搪塞过去了,便托辞告退。
火堆烧得噼啪作响,羊肉在烧烤下散发出阵阵香味。
李承乾以及随从,谁没吃过羊肉,煮的、烤的都有,调料也比现在的全,味道肯定也比现在的好。突然想在这野外烧烤,也是兴之所致,来个新鲜的玩法儿而已。
说白了,就是发神经,就是作,就是闲的扯蛋玩儿。
李承乾见肉已烤得差不多,手一挥,狐朋狗友围将过来,抽刀割肉,大吃大嚼,呼喝嘻闹。
徐齐霖已经听了温仁的汇报,很是赞赏了几句。此时,他正看着远处的群魔乱舞,又是撇嘴,又是翻眼睛。
这帮精神病,还玩得挺嗨呢!
李承乾这个傻逼,随从也是傻逼,没个灵醒的。
就这么作,李二陛下会不知道?你们也太特么天真了。相信李二陛下不仅知道得清清楚楚,还有小本本,记着你们这帮家伙的名字呢!
至于李承乾的随从里有没有卧底,这是秘密,谁知道都活不了。李二陛下标榜坦荡光明,不察人**,又岂会干这龌龊之事?
但徐齐霖相信,即便没有象明朝锦衣卫那样的特务机构,也会有人充当李二陛下的耳报神,只是潜伏得好、隐蔽得深罢了。
只不过,徐齐霖还不好判断李二陛下现在的真实想法。
要知道,李二陛下一直在聘任朝中的重臣作为太子李承乾的老师,到李承乾谋反的前一年,他还把第一喷子魏大爷请出来去教育太子。
到底是一直没有放弃对李承乾的希望,还是要做到仁至义尽,看李承乾作到头儿,朝中大臣对易储再不反对,从而顺理成章地废掉李承乾?
徐齐霖不敢确定,毕竟李二陛下最后是赦免了李承乾的谋逆大罪,还把李泰也贬黜了,为的是保全李承乾和李治。
但对李承乾,徐齐霖已经丧失信心,甚至是鄙夷加篾视。无他,虚伪饰非,狠毒滥杀,行事荒谬,这样的家伙,当上皇帝便是大唐,以及大唐人民的灾难。
李承乾可不仅仅是制造假象愚弄朝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他还口口声声要去当突厥人,要去草原驰骋,甚至愿意去李思摩手下当个部落酋长。
你有你的爱好,这也勉强说得过去,可你既要如此,那就把太子之位让出来呗,干嘛还要谋反?
哦,舍不得锦衣玉食的享受,舍不得众人敬畏的太子威权,自己荒唐透顶,口是心非,还想要当上皇帝好为所欲为?
对此,徐齐霖只有一句字送给李承乾。“呸!臭不要脸的,赶紧死一边去。”
李承乾和狐朋狗友折腾了好长时间,才丢下一地狼籍,上马疾驰而去。
特么的,终于滚蛋了。徐齐霖长出了一口气,眼见天色也是该回城了。
……………
差不多和徐齐霖回城的同一时间,魏王李泰也是刚刚回到府上。
陪着老爹谈天说地,显露下才华,还不顾身体肥胖,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给老爹洗了回脚,老爹很欣慰,不住口的夸赞,令李泰是满心欢喜。
今天这事儿干得不错,嗯,干得漂亮啊!
李泰回到偏厅,往沙发里一倚,脸上的肥肉挤得眼睛更小,心里这个美呀,直想放声大笑。
一阵脚步声由远由近,身着宫装、端庄秀丽的王妃阎琬款款走了进来。
阎婉,工部尚书阎立德之女,十三岁嫁与李泰。其叔阎立本,乃是著名的画家。
“殿下午后匆匆而去,连侍卫都忙乱追赶,不知宫中出了何事?”阎婉眼见丈夫的神情,知道没有什么大事坏事,但还是不放心地赶来询问。
这大热的天,这大胖子骑马狂奔,真是太过少见的稀罕事情。
李泰见屋内没有外人,不禁哈哈大笑,将阎婉拉到身旁坐下,抚着她的小手,说道:“本来是有事的,可吾已然化解,还得父皇赞扬,实在是心中畅快,十分喜悦。”
阎婉见丈夫高兴,也不禁放下心来,笑着问道:“说给妾身听听,也与殿下同喜同乐。”
李泰点着大脑袋,笑不可支地把事情叙述一遍,最后又乐得出声,“父皇连夸吾识大体,虽受点委屈,可朝臣满意,不再呱噪,父皇亦能心静平和。”
阎婉眨着大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全亏了徐库丞提醒,殿下立刻赶去,才化解了父皇怒气,重臣怨忿?”
嗯!李泰看了王妃一眼,脸色也显得郑重起来,说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