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回、霞光瑞彩无多用,天刑雷劫师不言

当初薛璋到菁芜山庄来“请”梅振衣,先诓骗后威逼,有丹霞派三位长老相助。那丹霞三子施展的“绝壁丹霞术”十分神奇,霞光与身形一体,将梅毅、谷儿、穗儿三名人质裹挟其中,连清风与熊居士也没有办法强夺。

倒不是清风打不过他们,而是丹霞三子与三名人质是一体的,只要一出手,就等于同时向八个人出手(当时霞光中还有薛璋与骆宾王)。那样在打倒丹霞三子之前,首先伤的肯定是梅毅等人,清风与熊居士只能施法将所有人困住,让梅振衣自己去谈判。

当时清风与熊居士之间还有一段谈话非常有意思,似乎是与当时场面无关的废话——

熊居士问:“道门修行,有不修化身直接出神飞升的吗?”清风答:“从玄理上来讲当然没有,但是巧妙不同。有的门派看似不修化身,丹霞派就是其中之一,霞光变幻即是化身,佛门也有类似的心法啊。”

神仙说话,你如果当成聊天那就真是聊天,他们不会对你解释其中还有怎样的玄机。梅振衣事后仔细回想当时的每一个细节,这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结合自己修行,他另有想法,丹霞三子以霞光裹挟人质,让人无法强夺。换一个角度思考,其实这种法术不仅仅能裹挟人质,也可以保护他人,比如将薛璋也裹入霞光,就是在保护他。——自己能不能做到呢?

以他的修为,自然做不到,但是借助法宝呢?还是可以借鉴的,比如用那对护腕妖王扣。突破易筋洗髓境界后,他又领悟了护腕的另一种妙用,那就是可以飞出一只护腕扣住他人。施展护身之法将那人与自己连为一体,梅振衣曾用张果与梅氏六兄弟做过实验。

被扣住的人要想挣脱,必须破了他的护身之术,这也要看修为。梅氏兄弟不论怎样躲闪,梅振衣都能扣住;张果如果还手,梅振衣扣不住他,但张果若不还手被扣住也不容易挣脱;梅振衣还厚着脸皮找积海真人试法,积海即使不还手被扣住。也能施法挣脱。

制服一个人的情况是如此,但是从丹霞三子地霞光中所悟,法术的妙用有正反两面,护腕同样可以用来保护一个人,就像保护他自己一样!假如梅振衣想保护某个人,也可以用一只护腕将其扣住,别人想伤害此人,也必须先破了梅振衣的护身之术。

当然了。梅振衣没有丹霞三子那么大的神通,但是法术的妙用是类似的,只是修为境界不同。

清风对丹霞三子的评价是“出神,尚未入化”,什么意思梅振衣不是很明白。但也说明丹霞三子的修为已进入“出神”地境界,是人世间的一流高手。所谓出神入化也是一种简练笼统的说法,其中还有不同的修行次第,丹霞三子的修为境界不如左游仙。但应比知焰仙子高出一线。

梅振衣又想到了另一点,丹霞派其他弟子,肯定不会都有那三位长老的修为,日后碰到同样的或妙用类似的法术,也就心中有数,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不得不说,梅振衣地修行条件是得天独厚,有人清修百年。也不可能有他这种眼界,人世间出一位大成真人本已难得,而他倒好,连金仙都给领回家了。但是换一个角度想,如果另一个人与他拥有同样的外在条件,也未必能有这些际遇与领悟,假如心性与资质不够,刚开始连孙思邈那一关都过不去。更别谈后来的事了。

护腕借鉴“绝壁丹霞术”只是一种法器妙用。孙思邈早就教过他修行中道、法、术一体,那么在道法修行中可否另有借鉴呢?梅振衣也想到了。

突破易筋洗髓境界之后。梅振衣开始习练辟谷导引之术,心法是孙思邈所授,名为“餐霞”。类似的修炼法门很多,比如“采日华”、“服生气”等等,就算不是修行人,晨练的时候用来锻炼身体也是不错地。

梅振衣此时的修炼,是借助霞光吐露时天地之间的生发之机,内息外感洗炼身心。自从他见到了“绝壁丹霞术”,每次行功之后多了一项修炼,不仅洗炼自身精髓,而且施展护身之术神识外延至周身三尺,洗炼霞光中的“虚空”。

看似多做了一番无用功,却有了另一番巧妙,周身隐约有霞光护体,以前并没人教过他这么做。钟离权一见,就看出其中地门道来,故此开口相问。

三言两语说不清,梅振衣从头解释一番,最后问:“师父,这些都是我自己所悟,行功时试一试,虽对修为没什么帮助,但也另有巧妙。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他说了半天,钟离权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表情有些古怪,良久之后长出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他肩膀一下:“不错,不错,一点都不错,就是太早了,一般修行人出神入化之后才琢磨这些事的。”

梅振衣不解的问:“难道这种法术要到出神入化之后才能修炼吗?”

钟离权:“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丹霞派的道法,是采用外缘内感、外景内俢之法洗炼身心,同时借助外丹饵药修炼炉鼎,虽然心法秘传,但玄理我可以推测。你修为还没有到领悟世间诸法同源的境界,却有这种悟性,假如丹霞派掌门见到你自悟此法,恐会起收徒之念,难怪那左游仙也想把你收入门下。”

梅振衣:“那我这么做是对的了?”

钟离权摇头:“也不能算对,其实你把这护身霞光炼化地再好,也比不上你的护身之术,境界是一样的,对你此时修行而言,实则是无用功。”

梅振衣有些失望的问:“难道就一点用都没有吗?”

钟离权挥起破蒲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你一个人过河,自然用不着既游水又坐船。但是过河之后意义就不一样了!为什么自古修行出神入化者多,成为一代宗师者少呢?道理就在于此。你有这种悟性,受益的是你将来的弟子,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般修行地。”

梅振衣:“弟子?我还没有大成真人境界,谈什么弟子?”

钟离权:“现在没有,将来还没有吗?……先不说这些了,修行人问于外道、借鉴外法都可以,这护身霞光你练练也无妨。但自家根基要扎实。……唉,我真佩服孙思邈,怎么把你教出来的?浑金璞玉向来不好下手啊!”

梅振衣:“你老人家也很了不起啊,对了,不是说这次回来后就要传授我金丹大道吗,什么时候开始啊?”

钟离权胡子一翘:“等着,时机到了再说,你着什么急啊?”

梅振衣陪笑道:“弟子地意思是传法不着急。但既然师父回来了,可以先举行入门赐器地仪式,徒儿着急给您老磕头行大礼呢。”

钟离权横了他一眼:“想磕头随时磕,找那些借口干什么,你是惦记着把飞云岫还给知焰吧?你可真够多情的。齐云观中还有一位落难地公主没安排明白,又想起流落人间的仙子来了!”

梅振衣嘿嘿干笑:“师父,好好的事情,您老一说怎么味道就不对了呢?玉真公主就是知焰仙子救出来地。想到她也正常啊。”

钟离权把眼一瞪:“嫌我说话不好听,清风说你的话更难听呢!”

梅振衣一愣:“您刚才还说清风仙童夸我呢,怎么又变成说的难听呢,他究竟还说了什么?”

钟离权:“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你也真可以呀,好端端一个仙童,让你给带坏了!”

梅振衣一头雾水:“你是说清风吗?人家有金仙修为,怎么可能被我带坏?”

钟离权:“他不是帮你还薛璋三条命吗?还就还呗,竟然还跟着你一起胡闹。玩小孩过家家的游戏……”

原来那日假扮茶肆一家人,不是清风的主意,而是梅振衣的点子。清风的想法很简单,让梅振衣拦路,以薛璋的心性肯定不会停下马车,梅振衣会被踩“死”,踩了一个也就不在乎两个三个,再拦两次路。再被踩“死”两次就算搞定了。可以赶紧回家。

被踩“死”一次之后,梅振衣受到了“启发”。不愿意再次被简单地踩“死”,于是又想出了另外一个点子。出人意料的是,清风不仅没有反对,而且施法让提溜转现形,让它与梅振衣假扮夫妻去卖茶,把提溜转高兴坏了。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以清风的修为,本可以隐藏行迹不必露面。可是他依然按照梅振衣的交代,规规矩矩地在茅屋后面烧水,薛璋手下的卫士进来杀人灭口,他中了一刀老老实实倒地装死。

当时感觉不出有什么好笑来,可事后回想,清风原先的做派那是脸一板简直能拽到天上的仙童,也会挨一刀倒在地上装死,那场面越想越是滑稽。在昆仑仙境肯定没人带他玩这些,都是来到人间之后与梅振衣“学”地,所以钟离权才会说“好端端一个仙童,让你给带坏了!”

说到这里,钟离权也绷不住了,开口哈哈大笑,梅振衣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老一小正在这里乐,提溜转打着旋从齐云观后院门飘了出来,在齐云台下问道:“梅公子,东华上仙,你们在笑什么?……玉真公主已经准备好了,托我来问一句,何时可以出发?”

钟离权:“让她先吃早饭,吩咐下人准备一匹快马,她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提溜转:“她哪能吃得下去啊?”

钟离权一挥蒲扇:“吃不下去也得等,我和徒儿话还没说完呢。”这一扇子又将提溜转扇回了后院。

梅振衣有些意外:“还要准备一匹马,难道要弟子骑马送公主进城吗?我还以为师父带我们直接飞进城呢。”

钟离权:“这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假如我今天没回来,你还不做事了?”

梅振衣拉着钟离权的衣袖道:“师父不是回来了吗?”

钟离权:“我是你师父,指点你修行。又不是欠你的,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做!要不,我拿扇子给你扇一扇,直接把你扇成仙好不好?”

梅振衣顺嘴就接:“那敢情好啊,师父有这么大能耐,就快扇吧!”

钟离权劈头盖脸一扇子打过来:“揍你这臭小子!”

梅振衣身形提溜一转想躲开,可还是被钟离权一扇子打中脑门,笑着道:“师父好扇法!可您别忘了芜州城被大军围困。您老要我单枪匹马带着公主杀入城中吗?”

钟离权面容一肃,很郑重的说:“你怎么带公主进城,自己想办法。师父会跟在你后面,但不会现身,只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也不会帮你送公主进城。”

梅振衣拍了拍胸口:“有师父做后盾,我就放心了。”

钟离权摇头:“你还没明白我地意思,假如你身陷险境。我会救你出来,可不会帮你做别地,但愿你不要让师父出手,否则也太丢人了!……我还要嘱咐你,尽量不要杀人。最好连一个人都别伤,这不是开玩笑!”

梅振衣见师父说的郑重,皱眉问道:“穿过大军送公主进城,不出手伤人很难办到吧?”

钟离权:“对你来说。难是难了一点,首先是要送公主进城,假如不杀人伤人更好,如果实在做不到,那也没办法,你还是要送公主进城,我只是提醒你尽量如此。”

梅振衣:“为什么呢?据我所知东华门并没有不可杀生之戒。”

钟离权很突兀的问了一句:“你可知天刑雷劫?”

梅振衣有点摸不着头脑:“听说过一点,据说是飞升成仙时面临的天数。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请师父指点。”

钟离权又摇头:“何谓天刑雷劫,师父是不会告诉弟子的,否则弟子就很难再修行了,往往是成仙之后才会明白。……我见你的资质悟性极佳,此世修行成仙有望,才会点你一句。”

这句话说的既古怪又玄妙,梅振衣挠头问:“既然不会告诉弟子。您又何必要说?”

钟离权地表情与他地话一样既古怪又玄妙:“我不告诉你。但你可以去问清风啊,他又不是你师父。不太了解人间修行道统,你若找准机缘发问,说不定清风会开口告诉你。”

梅振衣越来越疑惑:“您老越说越悬了,我怎么找机缘去问啊?”

钟离权:“为师把话说得再明白点,那日你说想亲眼看见薛璋死在面前,清风说会如你所愿,金仙开口不是开玩笑,薛璋要死地话一定会死在你面前,想死在别的地方都不可能!假如清风当时也在场,你就问他何谓天刑雷劫?”

梅振衣:“您刚才说师父不会告诉弟子何谓天刑雷劫,否则弟子就很难再修行了,怎么又要我去问仙童清风这种问题?”

钟离权眼神中大有深意:“你和别人不太一样,应该给你找些麻烦,你如果心中有所顾忌,也完全可以不问。……天光大亮了,该出发送公主进城了,先解决眼前地事再说。

“匡复大军”攻打芜州城,并没有四下劫掠,离芜州北门十里之外,有一家二层酒楼仍在营业,大门前两侧挂着四块桃符题字:“留连山中味,仙踪也徘徊。佳酿随仙去,美酒自携来,门上正中挂的牌匾是“万家酒店”。

或许是因为战乱的关系,中午客人很少,楼下是空的,楼上只有两个客人,分别坐在东北角与西南角靠窗地位置,彼此离得很远,显得整个二楼也是空荡荡的,楼梯口站的伙计也是无精打采。

这时楼下传来客人进门的招呼声,接着梅振衣与玉真公主走上了二楼,伙计眼前一亮,好俊的一对男女!这伙计地记性真不错,立刻认出了梅振衣,他赶紧上前招呼道:“这不是梅家小公爷吗?快请!”

梅振衣与玉真站在楼梯口,却似没有听见伙计的声音,同时向另一个方向望去。只见二楼西南角的那位客人,也向两人看来,此人披发紫袍,正是左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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