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将决断写下,搁置一边。
他们负责商议出一个结论,然后由管事太监将这个结论奏疏上报李治。
李治或是给一个全新的方案,或是在奏疏上打个圈或者画个叉。
打圈自然是同意,然后由中书省起诏,门下省审核,最后交给尚书省执行,每一个步奏都需要盖印。
若李治给出不同的意见,则依旧由中书省起诏,门下省审核,但这里的门下省有驳斥诏书圣旨的权力。也就是说门下省宰相觉得皇帝自己的想法意见有问题,可以驳斥回去,由李治或与宰相们重新商议一套大众认可的方案。
李治只打个叉,不给出新的方案,亦就说明皇帝不满意,需要重新探讨商议新法。
故而一道圣旨,不只是皇帝个人的意思,还需要中书省的印章、门下省、尚书省的印章,方才是一道有权威的旨意,少了一个流程都不行。
这一套君权、相权的制衡是封建社会公认最出色也是最理想的方式。
当然,因为过于完美,故而仅存于理想。
十有**的帝王不愿意任命一个一天到晚驳斥自己圣旨的宰相统御百官。
这也是为啥朱元璋直接废除相权的原因所在,老朱家的天下,当然得老朱家说的算。
后期的李治大权在握,也不太将诸相当做一回事,可现在君权旁落,所有军政机要皆出宰相堂,他偶尔有想法,也得看门下省的意思。
这门下省的长官韩瑗娶了长孙无忌族兄弟长孙诠的姐姐,与长孙无忌属联姻关系。
驳斥权等于在长孙无忌的手上。
李元瑷看了一眼四周,长孙无忌、李绩、柳奭、韩瑗、褚遂良,这庙堂还真是长孙无忌说的算。
长孙无忌接下来又商讨了诸多关于军政方面的国事。
什么薛延陀、突厥的矛盾,劣质钱币泛滥,谷物严重短缺,是否要禁酒之类的大小事务。
柳奭、韩瑗、褚遂良等人面对这一系列问题,各抒己见,皆发表了不俗的见解与看法。
至于李绩,他除了在军事方面发声以外,其他的问题概不出声,只是一味的埋头吃喝,将自己的锋芒藏的严实。
李元瑷在一旁听了亦不得不暗自称道,尽管长孙无忌大权在握,他们这一党存有私心,可对于国事却没有半点怠慢,处理的极为到位。
李元瑷忽然觉得如果李治是一个阿斗似的人物,十有**会与长孙无忌留下君臣和谐的美誉。
无为之治,正是士大夫追求的最高境界。
但是很显然李治不是刘阿斗,而且让长孙无忌长期掌权亦存在极大的弊端。
李元瑷深知李治并非不信任长孙无忌,相反他深知自己这个舅舅对于大唐的忠心,他……忌惮的是外戚这一个集团,而非一人。
汉武帝为何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杀钩弋夫人?
不就是为了防止外戚的出现?
这生平首次参加宰相,李元瑷也意识到了责任的重大。
大唐王朝坐拥四海,掌控八方,万邦来贺。
今天这里受灾,明天那里打架。今天这个属国起了矛盾,那个属国内部发生动荡,向宗主国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