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走进森林深处,只见在蝙蝠乌鸦最为聚集的地方,虬劲粗壮的树干缠绕成类似于可遮风挡雨的顶棚,形成天然的宽阔树殿。

正中央位置,两棵漆黑的椿树相互扭曲顶嵌,构造出个座椅。

座椅之上,有名头戴兜帽的人正端身而坐,看不清楚脸面容貌,仿佛那轮廓之中,是幽深的,空洞的,本就什么都没有。

宛若整件衣服,被气体填充的鼓胀充实。

可他偏偏开口说话:“你们回来了?”

“是的血祖!”赢嗣与阿蛮双双回应,跟随在他们后面的花梓芯则依旧保持呆滞状态。

血祖幽深无底的兜帽轮廓中继续发出声音:“怎么样,水照剑拿到没有?”

“这……”

阿蛮与赢嗣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当中,经过挤眉弄眼一阵推脱,作为男人的后者无奈道:“血……血祖大人,原本是已经拿到,但后面出了些问题。”

“什么?”

兜帽轻微上扬些弧度,血祖幽深中亮出两颗宛若血葡萄似的眼珠直瞪过来,语气不喜:“赢嗣,知道我把取水照剑的任务交给你,是多大的信任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

瞬间黝黑的袖管抬起,里面同样空空如也,但轻微抖动下,有两道黑色铁链飞抽而出,直逼到赢嗣眼前将他紧紧捆绑。

它们不停缠卷紧绞,勒的他面色惨白双眼突兀,离的近些,甚至都能够听到咔嚓嚓的骨骼碎裂声。

“血……血祖……”

他意图解释,可惜艰难的窒息感导致说不出半个字来,旁边的阿蛮连忙道:“还请血祖息怒,我们原本已经拿到水照剑的,只是中途遭遇刑郎妖骨,不得不……”

“你说什么?”

无形只衣的血祖明显惊讶,血葡萄似的眼珠中射出两道红线直勾勾的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钻进阿蛮眼中。

他在读取她的潜意识。

只消片刻便对事件经过了如指掌,收回缠绕赢嗣的铁链:“真是刑郎妖骨,好吧,以你们的境界面对它只有吃亏的份儿,我暂且不予计较。”

“多谢血祖!”

“谢血祖大人!”

阿蛮与赢嗣纷纷拱手,心犹忐忑。

犹豫再三,阿蛮鼓着勇气询问:“血祖大人,四妖遗迹不一直在你身上吗,为何会……会突然出现在那个乌衣卫的手中。”

血祖重新落座,回忆道:“刑郎妖骨,勾夜之心,惑尝珠,以及下禹腋发,以前确实全在我手里,只不过二十多年前有名弟子叛变,盗走其中一物逃离妖界。”

“被盗的就是刑郎妖骨?”阿蛮小心翼翼的说。

血祖轻微点下兜帽:“没错,自那之后,我杀光所有的弟子,从此也不再收徒。”

赢嗣分析道:“可那乌衣卫的年轻人明显不是,他会不会和您的弟子有什么关联,或者无意间得到的刑郎妖骨……”

血祖抬起空洞的袖管示意轻重缓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齐八口伏羲定卦的神剑,藤奇一直在妖界,自不用管。”

“水照既被乌衣卫的人带回长安城,那么肯定会落入皇室手中,如此的话大闵王朝算上用来镇国的朱铜,青罡,便掌握有三把。”

“长安城有应天府与天师府的双重限制,我们暂时进不去,所以……先找到另外剩余的岩光,赤牙,流下与寂来!”

“是!”

……

长安城中!

乌衣巷内!

演武场上!

陈长安与宋玖两两对峙引得在场乌衣卫新人全都驻足观看。

翘起二郎腿,宋玖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冷声道:“陈长安,我亲眼所见你再装又有什么意思呢,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

“呵!”

陈长安言简意赅的回复个眼神过去,他其实没多少争强好胜的心理,可宋玖苍蝇似的在耳边乱嚷嚷实在令人恼火的很,给点教训让安分些未尝不可。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啊!”

“据说在打赌,陈长安刚刚从星辰榜上面摘取下来几项任务去记录星值,宋玖控告他并未完成意图空手套白狼。”

“于是两人在打赌呢。”

“嗨,陈长安前面两项考核可都是第一,既然去记录那肯定是任务已经完成呗,总不至于乱说。”

“那可不一定!”

“他首项试炼任务用时三天才完成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今天刚刚回来摘取新的任务牌,哪有时间去完成,肯定是仗着前面的考核成绩肆无忌惮的胡闹呢。”

“我觉得也是。”

围观人群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交口议论,态度各不相同。

宋玖听在耳中脸庞得意色彩更为浓郁。

不多时候,刘篆派去调查陈长安摘取下来各项任务真伪的乌衣卫成员返回,双手捧呈几叠文书回禀:“刘大人,经过我们与当地官府核验这些事确实是陈长安完成的。”

“包括在长安城安义与延祚两坊交界处诛杀外邦来刺探军情的奸细。”

“哈哈,我就说陈长安没有完成嘛……”

“什……你说什么?”前半句戛然而止,宋玖绷大眼珠子盯住负责查证的乌衣卫前辈成员,难以置信。

他连连摆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那名乌衣卫一把摊开手中文书:“怎么?不相信?上面有各处官府的印章为证,你个后生是对我的能力有质疑?”

“我……”宋玖一时无言以对。

刘篆接过文书凭证,目光在陈宋二人间徘徊个来回,轻抚下胡须道:“我去记录星值,至于赌注,便是你们二人的事,自行解决吧。”

说完转身离开。

宋玖愣在原地开始不自主的抽搐,他明明亲眼目睹陈长安刚回操武场摘下任务铁牌怎么可能完成,难道是提前知道具体内容?

不可能的,星辰榜都是每天更新。

他该不会是乌衣卫亲儿子吧?

挺过内心的阵阵剧烈煎熬,宋玖双拳紧握咯嘣嘣作响,眼球浮现出血丝,恶狠狠的道:“陈长安,想让我给你跪下道歉,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啊!”

岂料陈长安不但不在意,反而无所谓的耸耸肩,朝刘篆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

宋玖一时间感觉**裸的侮辱与挑衅扑面而来,气的浑身抖动简直都快要炸开,但他知道此刻是在乌衣卫不能够动手,否则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只得暂时强压愤火,咬牙切齿:“姓陈的,等着,迟早有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此刻的陈长安早已抵达帐篷前,等待刘篆核算最终的总星值,记录完毕为930,整整甩开第二名的宋玖398,犹记得最初踏进操武场的时候还是280,排名应该在百名开外的。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简直搞的他……想尿尿!

“陈长安,跟我来,舞姐找你。”

正满心欢喜的时候,曹舞的贴身侍女彩儿远远走近,双手叠搭在右前腰位置福礼,并开口。

“找……找我?”陈长安多少有些意外。

彩儿点头:“是的!”

“好吧,走!”

很快在彩儿的带领下陈长安来到乌衣卫整体建筑偏后些的处空旷场地,只见两位武者七品生死境的副统领曹舞与程牧龙皆在。

陈长安似乎猜到……叫他来的原因。

果然,曹舞回头,冷艳捎冰的俏脸刻意偏向身边程某某站立的位置,却是对陈某某道:“刚看你的试炼成绩,星值达到900多远远超过其他人,果然不愧为我内定的。”

字字句句无疑是想打下同僚程牧龙的脸,当初怎么质疑来着,自己内定的人是个小瞎子?无法通过试炼?

“嗨!”

程牧龙尴尬的摆手:“我早知道陈长安是这届新人里面最优秀的,三天时间星值达到900,放在以前都是绝无仅有。”

“嘘!嘘!嘘!”

曹舞轻吹口哨:“某些人可是说过要到操武场裸跑的。”

“额……”

回忆起之前立下flag的程牧龙顿时粗矿野蛮的宽脸憋红:“说……说这干什么,谁说的,谁敢在乌衣卫胡说八道,真的是,咱还是开始给陈长安重塑身体吧。”

没错,这便是曹舞叫他过来的目的,毕竟当初约定好只要加入乌衣卫,二人便合力以七品生死境力量帮助他修补遭到宰生侵害七零八落的脏腑。

“嗯,好!”

曹舞开始双手上撑提气,做好准备。

程牧龙同样把内劲全部憋储在丹田,以便于稍后的大幅度输出,并冷不丁道了句:“待陈长安伤势治愈,得加入我麾下。”

“不行!”

盘旋在曹舞周身的柔和劲道刹那间变的刚猛无匹,彭拜汹涌,有杆银枪从远处藏兵楼破窗飞来携带直冲云霄的尖鸣落入她手中。

对面的程牧龙则左右手齐朝背脊伸去,抽出两根狼牙棒,双方气势均一涨再涨。

呲牙咧嘴感受着那种极似置身漩涡的强大威压,陈长安阻拦在中间颇为无奈的道:“两……两位,其实我被宰生造成的伤害已经治愈,所以你们……”

“什么?治愈了?”

曹程二人异口同声的瞪圆眼眸看过来。

陈长安耸耸肩:“对呀,已经治愈!”

说话间在原地转个圈并且握紧拳头搁劲儿捶打胸膛:“看,没事的吧。”

“有事没事,不是你嘴上说的。”

曹舞收起银抢走过来,掌心毫无征兆的按押在他额头,紧接着有股淡淡清气开始肆无忌惮的灌注进四肢百骸,经过流转又原路径返回。

然后……她冷艳的面庞扯出几缕难以置信:“怎……怎么真的痊愈了?”

“我就说……”陈长安摊开手正要解释。

“啪!”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程牧龙的硕大手掌又从高空降落下来拍打在同样的位置,开始发动独特的内劲进行勘察,起初皱眉,接着缩眼,最后:“格老子的,还真痊愈了?这种程度的伤,你怎么治好的?”

陈长安把谎言精心的编织:“是前去石桥镇的时候偶然遇到位世外高人,见我身上有伤幸得出手相救。”

他只能说些莫须有的话,总不能抖出桃花和飘香院来。

“高人?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曹舞与程牧龙都选择相信,因为陈长安之前的身体伤创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更为合理的解释。

而陈长安,没有要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多的意思,主动跳转:“哦,那啥,两位统领姐姐/哥哥,我去石桥镇途中,还意外得到把剑所以一并带回,拿给你们看看!”

“姐姐哥哥?”

两个再正常不过的称谓连起来产生的语言效果令曹程二人当场愣住,直到过去个几秒钟曹舞率先反应过来:“哦?什么剑!”

“稍等!”

陈长安随即返回之前栓马的地方去取,其实最开始打算要向桃花询问,只不过从上回射烟花的情况来看不随身携带的物品无法进入飘香院,干脆上交官方还能够加人情分。

“可……”

等他走到柱边,从彭万里裤裆下抢来的小马驹上只挂着些日常杂物,水照剑不知所踪。

“卧槽……谁,谁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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