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日,楚国封王——

“今,我楚,离《周礼》之国,自成一国,为楚王!”

轰!

楚国气运撼动。

风允目愠怒,却在思,如何处理如今现状,他自己也有选择。

若是继续声援楚,那他就是灭诸国之祸源。

若敌楚,可又背离了人道,其善恶皆存,为利益,也是人道之性也。

可这一次,楚君替他解了难题……

如今,王印流传。

楚国称王,一片欢腾,楚人再也不会受《周礼》之国的束缚,改尊人道玄门,人道为先。

但,本是这般欢腾的时候。

“我楚,褒响之死,是为王罪!”

此言出,士大夫们皆愣。

楚人也愣,不知为何楚君会说此话,打击楚人之心。

“我楚,四难伤国,是为王罪!”

“我楚,攻打诸侯,是为王罪!”

楚王三罪,似在诉说罪己诏。

这册封之日,实在让人愕然。

可听,一声闷响,是楚国的气运出现了一道**之口。

而这道**之口,就是楚国封王,受到《周礼》的侵害,是道义的**!

德礼岂是所背弃,就背弃?

“本王有罪,愧对楚人,愧对楚国,愧对风子信任!”

楚君拔出佩剑!

“王!”士大夫大惊,纷纷要上去拦,那屈氏,景氏,昭氏,各族族长,即使年老,此时也不顾老迈,纷纷要阻。

可楚王自裁,他心果决。

唯有此,他带着罪孽全全亡去,楚国,才有真正的生机,楚人才能定心,风允,才不会为楚而难题。

“噗!”

“滴答…”

“王上!”楚人崩溃,士大夫拥挤上去。

可楚君,已经缓缓要倒。

“我楚,在风子眼中,非蛮夷,为人道一员,则可。”

“唔…”

“余死,唯有一憾……失约,不能亲送风子离楚……”

楚王倒,倒在血泊之中,如此凄烈,无一人敢扶。

“阿父!”芈月泣不成声,飞奔而伏,芈姝昏厥而倒。

大半楚王的亲属,都心气逆行,恍惚无神。

唯有。

公子居,公子槐。

此二者,为王宣也。

其公子居为长,公子槐为弱,按照《周礼》,嫡长为承。

可如今楚国,已经不再尊《周礼》。

两位公子不敢说话,只低头在楚君身侧大泣,似以此来争夺王位。

而各芈姓大族,眼中也不断盘算,此刻楚王死,会为他们带来何情。

而他们又要选择哪位公子继任,才能保住自己家族的辉煌,甚至更进一步。

……个人心思,皆为人性。

风允对此,闭目一叹。

“王啊,一样。”轻笑摇头,却感不到笑带来的愉悦,反而更多是无奈。

而此时,楚国天地,因为楚王赴死,那**,受周礼所损的大口,缓缓填补。

道义似乎随着人死,如烟云消散。

楚国的王位,来到了二世。

“王上…”角落中,孙叔敖呆呆盯着那满是拥挤人群的高台。

楚王的血液,从阶梯上流下。

无数人泣哭,无数人践踏着王血,那每个人眼中,都有自己的情绪。

孙叔敖迷茫了。

他拿出楚王交给他的诏书。

“明日,原来是这個明日,楚国的明日。”

“天变了,日子也换了。”

孙叔敖高举诏书。

大声而呵道:“楚人听令,王上遗诏!”

嗖!

近乎所有人,都望向孙叔敖手中的遗诏。

那本被万人注视,尽显孝义忠诚的目光,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楚王的尸体。

孙叔敖面目木然,打开遗诏。

“今令……公子居为世子,暂主国政,待守孝三载后,经昭阳司马,斗廉国老,屈瑕国老,景瑜国老,屈原大宰认同后,可登王位。”

“二令,公子槐入安地修学玄道,体悟人道之大,若不为王,可为怀王,分封一地。”

“三令,王女姝,王女月,在宫成长,成人后,自选夫婿,不为联姻。”

“诏书至此……诸位,接令。”

公子居大喜,可不得言表,只能低首叩拜,以掩笑……

“月儿要阿父,不要夫婿,阿父……”

……

风允走了。

楚王与百越王一般,留下了遗诏。

不过楚王是真的死了,或许当初的百越王能骗过当初的他,但此时,即使是坐拥一大国的楚王,也无法欺骗,这与玄门人道,交织的楚国,骗不过楚国的气运,风允的目光。

“当信念超越生死之顾忌,那生死也可以成为完成信念的力量。”

“楚王为楚,生死可弃,但后人呢?”

风允骑着九尾,城中周围人,却望不见他。

背道而驰。

这就是王道与人道的难容之处,也是风允需要思索的事情。

如何让人道,通过玄的传播,让此世的人,拥有开阔的天地,而不是被束缚在如楚国这般,所谓“楚人”的束缚之中。

楚人,周人,蜀人,巴人,邗人,只要火同源,天道又何必异样相对,人道皆会庇护……

“大一统啊,这才是大势所趋,当大一统时,人道才能真正的形成,而不是如今这般分散,各自有异,难寻其同源之物。”

出郢都。

屈原追来。

风允避而不见,驱使九尾,往安地去。

“风子!”

屈原泣声大呼。

“屈原替王,拜送风子!”屈原的手臂颤抖,恍惚许久,却也不闻风允回应。

此时风允,离得更远了,已经看不见郢都城。

“九尾,慢慢走,容我将楚王之事,也计入《列国?楚》中。”

《列国?楚》之记载,随着风允入安地,彻底毕之。

风允留下了此书,放于典籍宫内。

“风子,安地之后,要如何对楚?”安地,交给了一群年轻的玄门弟子管理,风允并无多求,没有特意挑选。

“一切如往昔,何人都可前来,何人都可离去,为人道而行,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百里奚先生,走吧。”

蛮娃以黑熊御车。

“风允!”山风抬头,仰视风允,将手中,一包山果,递给风允。

“我去安山摘的,味道有些酸涩,但也有一番滋味。”

看着山风无邪目光,风允摸摸其头。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将我在楚国所书,抄录几份,以此派人送往我所经过的这些国。”

“等我前往别地,见到新的国,不一样的情况,也会写成书,派人送回安地。”

山风颔首。

“我会完成的……但是,如果我将安地的书学完,你还没有新的书送来,那我会去找你。”

风允微愕,点头颔首。而在众人目视下,随着蛮娃驾车,带着百里奚离开了安地。

风允先前往了曾国,曾国丙君早先就有书信,希望风允能前往曾国祭祀曾侯乙君。

曾侯乙君将风允看作“知己”,甚至因为风允被囚禁而气恼薨去,风允自然不会拒绝祭奠,为无情之人。

对曾侯乙的死亡,风允可叹又无言。

“编钟呢?”风允询问,而带领风允祭奠的内侍道:“先君喜爱,已经被葬入一同。”

风允颔首,不再问,默默祭祀后,离开曾国。

期间,曾侯丙,不曾出面。

风允清楚,虽说楚王的自裁,让风允没有面对诸国的压力。

但天子那,却另当别论。

诸国还是忌惮天子,认为他们与风允交,是向人道而逆天道,会再出一个楚国。

可人道,天子也不能废除。

之后,风允又前往邓国,祭奠邓君。

“邓君向道,是为邓国谋道,曾经来安地观玄,但当时的玄,并不适合当时的邓,至于此时,还是看如今邓国新君的选择吧。”

此番,是邓国新君亲自迎接风允,以安祭奠。

邓国就在谷国之侧,隔江相望。

因为邓君死于楚,遂楚不曾攻打邓国。

但邓君之死,其缘由诸君皆知,自是难以恨楚。

或者说,邓国不敢恨,既是不敢恨楚,也是不敢恨周。

“风子说笑,玄道为人道行,我们邓国满目皆人,怎么会不适合玄道呢?”

邓国新君对风允深深仪礼。

“还望风子能应,我膝下几儿望能入安地,学习玄道,以繁盛邓国人道。”

风允略惊。

但看见邓君眼底的血色恨意,和那青黑的眼眶,他知晓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国君之恨,岂能真的忘怀。

不是不报,只是邓国如今太过弱小。

以至于,楚国也弱小,只能在南地称王,楚王自裁,方能立稳国运,不然邓国怕是早就投靠楚国了。

“安地是人族的安地,不是风允的安地,想去,不必问允,自允即可。”

邓君啜泣,含泪点头。

“谢过风子,我邓国不忘风子之德。”

“风子不知,您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还记得我父之死,亲自前来吊唁的大人。”

大人?

风允也成我他人口中的大人了。

“哀者,伤也,也要多顾念自己。”风允轻拍邓君肩头,邓君啜泣之声更重。

待到风允离去时,邓君又亲送,其当着风允之面,也送了自己的几位公子,入安地。

邓国的行为,或许是一个口子。

因为天子的不言,不惩,诸国中,多国也派出贵子,入安地学习玄道,以行人道。

但其中真心为人者,却不知几数。

而在此时,百越国的浔阳城,也以玄门医道为口,广召列国心向医者,传授医术,以医人道之病痛。

此番言出,就是成周之地也派出了大批医士,前往浔阳。

宗周,成周,皆为周地,可见,此为天子之令。

为何?

只因,此时百越国为子爵之国,虽在根本上与风允牵扯之深,更甚楚国,但是。

有楚国瘟疫之行德,其医术可见。

天子也不得不承认。

何况几载来,宗周之地灾难频发,若无防备,恐楚国瘟疫,再显宗周,到时,就不是简单的脸面之事了。

“轰隆隆…”马车行驶,逆行山路,入褒国。

“风子,列国之人,皆晓玄道,也明玄之人道,又敬玄门医道啊。”百里奚感叹。

不过几载,玄道已经发展如此,从几个小国之间的学说,成为了列国间,争相学习的显学。

而显学二字,也逐渐出现在列国君主的话语中。

何为显学呢?

正如风允在百越时所做国策——传承有道。

这就是显学。

一国之传承,一国赖以为生之道理。

而百越的显学,就是玄门医道。

其以医道而彰显人道之德,让列国尊敬,甚至天子将其原本为蛮夷之国,封为子爵之事,无人敢批。

“世间的选择罢了,列国此时有周礼之道,是不会选择玄道代替礼道的。”

风允看得清楚。

“而人道束缚太多了,你看,有多少人能如楚王商那般,自裁为楚国的人道,奠基呢?”

百里奚哑然。

自裁为国,当真正轮到自己时,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做到。

“这……需要很大的信念。”风允望向天边。

“比天还大的,是人啊。”

夏风吹拂,山涧之间,倒是清爽。

可百里奚没有此感,只是思考。

人真的能有这般信念,比肩天地吗?

他在疑惑。

可楚王商做到了,这使得他更加迷茫。

“或许为道,老夫也愿以死,赴天地之大,但老夫的道是什么呢?”

百里奚最终一解,却又是一问。

而风允没有为他证之,只是默默望天。

百里奚也望向天去……

兜兜转转,前方,就是褒国。

“百里先生,还望准备行李,您北上入秦嬴之地,而允要去往周都。”

百里奚颔首。

“待与风子祭奠褒响,老夫自会离去,风子勿为老夫劳思。”

“且入城。”风允一笑,对蛮娃道:“蛮娃,停车在外,你守着,我与百里先生徒步入城。”

马车停下,而有褒谷,此时已经在城门等候。

“风子,百里先生。”

风允的行踪并不作遮掩,一路上祭奠多国之君,却都是停车在城外,可见都不是落座其国。

有褒谷见此,眼底失望,无奈不得风允之意。

而风允望向这已经从从前少年,变为一国之君的有褒谷,眼中,却感慨万分。

众寂无声。

待祭奠褒响之后。

有褒谷还是忍不住询问。

“风子,您到底欲往何处?”

“诸国都在观望您的行踪,期许落座本国呢。”

风允闻之,摇首一笑。

“期许我作何,允去往何处,何处就生磨难,或许允是灾者呢。”

“风子何出此言,德不配位者,才有此担忧啊!”

风允蹙眉,凝望有褒谷。

“你知晓我欲往何处?”

德不配位,才有此担忧,若有此言在外,那风允去周都,天子如何待之?

有褒谷一笑。

“略有猜测。”

说着,却眸光微暗,转瞬即逝。

“寡人已为风子和百里先生准备了行囊,还望安行无忧。”

送风允与百里奚出。

风允问有褒谷要了一匹马,转送百里奚。

而风允也随蛮娃离去。

离去后,有褒谷叹息:“妹妹,你说的没错,风子是要去那。”

这也是有褒谷没有舍下脸面,恳求风允留褒一段时间的原因。

“大周的天,会变吗?”

“灾者?”

“本就是德不配位,那些配德之国,磨难之后,如今何其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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