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长阶 第230章 噩梦源头

第148章 死而复生

在这死寂的眼白中间，是黑得像墨一样的瞳孔，而在这瞳孔之中，有着他受到惊讶的倒影。

绍尔没有动，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这一瞬间，不只是门外的东西没有了呼吸，绍尔感觉自己都仿佛失去了呼吸，心脏似乎也被这只眼睛吓得停跳了几拍。

一秒。

两秒。

那只渗人的眼睛渐渐从门缝处挪开。

见到这一幕，绍尔松了一口气，但不敢完全放松，他右手放在心脏处，感受着心脏狂跳的触感，仿佛要将之前失去的心跳全都补回来。

吱——嗒。

同样的声响再次远去，却没有将那未知的寒冷带走。

绍尔躲在一旁，他感觉到，门外，又有东西过来了，但这次，他不敢再看，不想再和那只眼睛对视。

吱——嗒的声音渐渐远去。

绍尔多等了一会，确定门外没有其他声音，也没有其他东西在门口的时候，他才贴近门口，从门缝向外看去。

月光下，渔村清冷又安静，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

绍尔轻轻将门推开，尽量不让这扇老旧的木门发出响声，每当即将出现响声的时候，他都马上停下，直到将门打开到能供他出入的大小。

他来到屋外，空气感知能力瞬间扩散开来，由于其他房间都是紧闭，他只能勉强探清屋内是否有呼吸。

周围的渔民依旧处于安眠当中。

绍尔将门轻轻掩上，利用阴影与隐身的效果，在渔村内调查起来，他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很快，便在渔村的边缘，看见了一个朝着海洋走去的背影。

他默默看着远去的背影，走动的动作属于一个十分僵硬的人，这让他联想到自己受伤后的情况。

海风轻轻吹过脸颊。

却没有让他忐忑的心安稳下来。

绍尔深吸一口气，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从阴影中跟了上去。

他猫着腰，尽量躲远一点，借助海边的杂石与杂草隐藏身形，他不确定隐身效果是否对面有用。

刚离开渔村的时候，他以为对方会沿着海岸走，前往某处隐秘的地点，但跟踪了一会后，他意识到自己猜错了，有着僵硬背影的东西并没有改变方向意思，而是直直朝海洋走去。

见到这一幕，绍尔忍不住屏住呼吸，默默看着前方。

只见海水慢慢淹没渔夫的膝盖，接着一点一点到达腰部，如果再继续前进，将会被海水完全淹没。

这是在……

绍尔不敢从躲藏处现身，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人，是不是活着。

就在这时，站在海水中的渔夫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渔村方向。

由于距离过远，绍尔看不清渔夫的脸，但能借助月光看见那渗人的笑容。

不知为何，绍尔感觉这个笑容不是朝自己，而是朝，渔村处的人，他猛地回头，惊讶地发现渔村处竟然有人走了过来，而且，是同样的动作。

他马上趴在地上，双手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出声，甚至连空气感知的效果也缩小都周围，害怕自己的能力会让对方察觉到有人在偷窥。

空气感知的能力效果，并非无法察觉，只是由于媒介是空气，所以被很多人忽视，可，站在海边，与从渔村走来的人，真的是人吗？

怪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慢慢离开。

绍尔听到声音远去，缓缓抬头，望向海边，却发现刚走过来的渔夫正站在之前的位置，而早已经站在海水中的渔夫，正朝更深处走去，仅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头在海面上。

正当绍尔思考的时候，前方的渔夫转过头来，又是熟悉的笑容，而在身后，新的渔夫正从渔村走来。

这一瞬间，绍尔有一种错觉，他感觉这一切无穷无尽。

为了不被发现，他再次趴在了地上，默默等待。

直到一切彻底安静。

绍尔抬头观察周围，再没看见渔夫的身影，他犹豫了一会，从躲藏处走出，朝海边移动，他来到海边，看着有着浅浅波纹的海面，上面照出了他自己的模样。

此时，这张脸上，竟然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

绍尔连忙后退，却惊讶地发现身后有人，他的背，撞到了一个人的胸口，但胸口太过坚硬，没有任何柔软的质感，十分坚硬，宛如石头。

他马上矮身，躲避预测的攻击，接着向一旁跑去。

空气感知传来的结果……

空无一人。

他猛地回头，却看见了人影，是一名渔夫，这名渔夫面容苍白，无神的双眼布满血丝。

“我……”

绍尔打算边后退边开口解释。

然而，他刚开口，这名渔夫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继续向前走去，走入海水当中，没有任何犹豫，直到，同样走到海水淹没到腰部位置的时候，停了下来。

只是这次，这名渔夫的笑容，并未对准渔村方向，而是朝着绍尔。

微弱的蓝光出现在渔夫身上，如果不是站在面前，这丝蓝光似乎无法察觉。

随后，渔夫再次前进，没有再理会绍尔。

然而在绍尔眼中，一切似乎都变了，他感觉在海洋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这声音让他感觉到幸福，似乎以往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忽然，他左手传来一阵刺痛，他从那种奇怪的感觉中恢复过来，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站在了海水之中，海水，已经到了腰部位置，下半身，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他连忙后退，像是逃窜一般远离海水。

重新回到岸上后，他感觉自己浑身汗水，他抬起左手，刺痛感并未消失。

他将手套摘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手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浅色的肉屑，而这肉屑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蓝光。

“难道……”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发生在斯图尔特岛上的事情，金矿诅咒被赐福黑雾所影响的情景，理论上，灾厄之间会相互影响，赐福与诅咒可能相互抵消，只不过，这一理论的实践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便是作为人，如何在两者的影响下活下来。

绍尔回头看了一眼海洋，依旧波澜不惊，还是原先的模样，但他不敢在继续停留，而是返回渔村，属于他暂时的房屋中。

回到屋内后，他重新将手套摘下来，看着自己的左手。

刺痛感已经消失，左手也已经恢复“正常”，重新变回了骨头，但刚才的一切，他却并没有忘记，至少，左手理论上可以恢复原样，另一方面，左手作为被灾厄永久影响的身体部位，在某些特殊的时刻，也会从另一个角度帮助他，只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这个世界，似乎没有想象中糟糕。他躺在床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这个渔村，显然不正常，目前，还看不出端倪，他打算再观察几天，毕竟渔村作为靠海的村庄，远离西木港繁华区，几乎看不见治安员与守卫，即便发生了什么事，也能够随时逃跑。

天亮了。

绍尔离开了房间，今天，渔夫们依然需要出海。

然而，当出海的渔夫从他不远处走过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昨天溺死的渔夫，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了他面前，生龙活虎，与昨天那渗人的表情完全不同。

或许是察觉到绍尔在盯着他，这名渔夫面露不快，加快了脚步。

见到这一幕，绍尔返回去找房东，旁敲侧击的询问昨天傍晚渔夫溺死的事情，然而，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昨天没有人死。

绍尔眉头紧皱，迅速走到渔村偏僻位置，接着将伯里的耳机拿出，按下按钮，等待启动。

耳机顺利启动，他说了几句，可没有任何回答。

“质量这么差？”

他将耳机拿到手中，声音加大了一点，还是没有回答。

“算了，毕竟是三无产品。”

他重新将耳机收好，回到渔村内，这时候，渔夫基本已经准备完毕，即将出海。

“不如，我也跟出去。”

绍尔看着那一群渔夫，他清楚地记得，昨晚并不只有一个渔夫，或许，黑域之王雕像的线索，与出海之后发生的事情有关。

想到这里，他便找到房东，花了一些银币，跟随一名本打算休息的渔夫出海。

倒是没有人询问他出海的理由，毕竟，当生活贫困的时候，出钱的人便是大爷。

小小的渔船跟在大部队后驶离海岸。

为了避免被注意到，绍尔一直坐在了船上，顺便询问了村里一些相关的情况，其中，他重点询问了是否有一些奇特的习俗，需要走入海水中。

由于是金主，所以他没有被嘲笑，但还是从反问中感受到了调侃。

一路无事发生。

渔夫们忙碌过后，开始短暂的休息，趁此机会，绍尔让雇佣的渔夫前往昨天死亡的渔夫船前。

等到渔船靠过去之后，昨天死亡的渔夫也认出了绍尔，他看见绍尔后，十分警惕，脸上甚至隐隐带着怒意。

靠过去之前，绍尔本打算询问，然而在靠近后，才发现对方压根不理自己，他本想花一些钱来收买对方，但当他将手放在口袋里时，却感觉到周围传来了数道异样的目光。

这里是在较为偏僻的海域，而他是一个外人，此时此刻，如果露财太明显，这些平时老实的渔夫，未必不会动手，对于需要养家糊口的渔夫而言，他那些财产，虽然不至于让这些人衣食无忧，但是饱餐几顿还是没问题。

考虑再三，他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时间很快过去。

绍尔将主要目光都放在了昨天死亡的渔夫上，期待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没过多久，昨天死亡的渔夫表示要和绍尔主动聊聊，但是有一个条件，需要在他的船上，且独自两人。

“没问题。”

这反而是绍尔希望遇到的情况，当然，他并未放松警惕。

随着渔船渐渐远去，其他渔船都变成了一个稍大的黑点。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渔夫大声问。

他的声音，甚至将船边的小鱼都惊走了几条。

“想问你一些事情。”绍尔声音平静。

渔夫怒气冲冲走上来，双手抓着绍尔的衣领，接着，他边大口喘气边问道：

“你要问什么？”

“哈，我都不认识伱。”

“看你这样子，来买鱼的？鬼才信。”

“是不是就是你勾引我妻子？别看你长得还不错，我告诉你……”

看着问题越来越离谱，绍尔伸手抓住渔夫的手腕，接着微微摇头，回道：“不是我，我昨天才来。”

“昨天？昨天我都没看见过你！”渔夫像是抓住了什么，非但没有松手，力气反而越来越大。

忽然，渔夫开始动手，他用脚将绍尔绊倒，接着将绍尔的头往海水中压去。

由于浓缩空气的作用，绍尔并不惊慌，他能够在水中憋气很长一段时间，而且，空气炮和风刃都可以用意念操控，对于普通人而言，他的攻击方式，足够隐蔽，也足够可怕。

“我看见你这样子就打算打你一顿。”

“求饶啊，求饶我就放过你。”

绍尔神情平静，听着这些带着怨恨的话语，心中一阵无语。

风刃发动，为了控制威力，他没敢蓄力。

渔夫吃痛，大叫一声，双手松开。

绍尔趁机起来，右手抓住渔夫的胸口，用力向外丢去。

“你还是先冷静点吧，你那点破事，我压根不感兴趣。”

他看着被他丢入海中的渔夫说道。

然而，渔夫却没有任何挣扎，如同一块石头一样，就这样向海底沉去，别说求救声，连任何气泡声都没有。

绍尔看着即将被海水淹没的渔夫的身体，他连忙伸手抓去，可右手却抓了一个空，只能抓住海水。

海面，出人意料的平静。

绍尔深吸一口气，将头伸入海面以下，奇怪的是，海面以下，竟然也没有渔夫的身影。

“人呢？”

他眉头紧皱。

眼前的一幕让他想起了从桌上掉下的橡皮擦，仿佛跌入了异次元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他瞥见渔船旁一张苍白的脸。

他连忙转过头，这一次，他看见了渔夫的脸，只是，这张脸苍白无比，毫无血色，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渔夫双眼紧闭，静静地飘在水面以下，直至身体轻轻撞在渔船上，才停止移动。

渔夫，死了。

恰巧这时候，其他渔船开始靠近，在视野中，也渐渐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