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亚告别了托尼,离开了学校,身为直达“根源”的第二法,其研究难度也同样是毋庸置疑的。
所耗费的时间也同样会很漫长,不过夏亚暂时有时间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所学。
而在这期间,他也可以去收拢一下其余的命运之力。
他径直的前往了大西洋深处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
这个地方并不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地图中,即使是大航海时代的开启也依旧未曾有人发现过这里。
这里没有土著,只有一些生活在岛屿上的鸟儿跟一些野鸡,生长着许多的热带植物。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却盖着一座十分巨大的要塞。
要塞看似用石砖制作,但每一处都刻画上了魔法符文。
这是一座监狱,专门用来关押魔法罪犯的监狱。
之所以将地址选择在这里,则是因为这里的魔力是整个世界中最稀薄的地方。
即使魔法师们自身拥有魔力,在这样无魔的环境中生活,也会逐渐的流逝自己的魔力。
所以许多在这里看守的魔法师需要及时换班。
虽然距离夏亚正式创造出这个魔法世界才过去四十多年。
但是在这个牢房中囚禁的魔法师的数量却不少。
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能力之后,内心的野心也会随之滋生。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这里面关押了许多以盖沃德为首的黑魔法师。
要塞的构造跟夏亚之前去见伊凡六世的时候很相似,城堡是塔楼结构,但是要更加高大。
幽暗的要塞内部,只有顶部的一些小窗投射进了一束光亮,在丁达尔效应的作用下,好似灰尘都被点亮了。
一道道散射的光束四周,是幽邃寒冷的黑暗。
在西侧靠海的塔楼里,一位穿着白色的囚服,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满脸胡渣的老人正静静的盘坐在一块岩石上,透过那凌乱的白发,能看见一双明亮且充满野心的眼神。
塔楼的空间不大,只有一扇铁门联通外界。
这里甚至还有两位魔法师在看守。
但忽的,黑色的细沙随着微风从窗口游荡了进来,那两个魔法师直接晕倒在了地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力。
那老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那封闭的铁门缓缓的打开,隔着铁栏,他看到了门后站着的夏亚,以及他脚下倒着的魔法师。
看着那自己已经数十年没有见过的存在,盖沃德眼眸张了张,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情绪。
他的眼睑微收,露出一抹浅笑道。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教授。”
夏亚站在那铁门外静静的打量着他,片刻后他道。
“你的变化真大。”
“但是您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盖沃德感慨道,“艾布思跟我说过,您跟我们这些魔法师处于完全不同的层界,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你要比过去坚韧的多。”夏亚轻声道,“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关上这么多年。”
他缓缓的咧开嘴角。
“这可不是我愿意的。”
夏亚摇了摇头,“你要是想,这地方是关不住你的。”
盖沃德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你被关押后,魔法协会对于以你为首的巫党自然会相应的减轻警惕心,可以让你的手下化整为零继续壮大。
而且,你也在等待,亚瑟大帝的逝去,对吗?”
夏亚自顾自的说道,“虽然鲜有人知,但你在过去,其实跟亚瑟大帝战斗过一场,重伤濒危。
这也是你为什么会被马丁抓捕的原因。
你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养伤,这里有很多你们组织的人,所以,你也要想办法去将他们救出来。
而且,你在恐惧亚瑟.”
盖沃德那被头发遮蔽的幽暗眼眸的深处亮起淡淡的微光,感慨道。
“他应该算是我这一生中见到过的,最强大的存在之一了。”
他看向夏亚,缓缓的咧开嘴角道,“那么.您是来训斥我的吗,教授?”
夏亚沉默片刻后,他接着道。
“亚瑟逝去了。”
盖沃德的瞳孔微微收缩,“谁杀了他?”
做为直面过亚瑟的圣剑锋芒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亚瑟的能力跟状态,他根本不可能在这时候逝去
“他自己。”夏亚说。
盖沃德陷入了沉默,回过神来后,他低声轻喃,“是啊.他自己,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又有谁可以将他杀死呢”
“您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是为了什么?”
“就算我不告诉你,你在明天也依旧会收到这一情报,这在布里塔尼亚也不算是什么无人知晓的消息了。
布里塔尼亚内部产生了一场自下而上的革命,不久之后的将来,那个国家将不再有贵族,帝国将随着亚瑟的死去而被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国家走向共和。”
夏亚静静注视着盖沃德。
“不过我想,即使是这样,你也不会放弃你的目的,对吗?”
盖沃德没有言语,他的面色隐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心中所想。
“我有些好奇。”夏亚缓缓的开口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让你不惜反抗我所制定的规则,也要实现。”
盖沃德依旧盘膝坐在地上,顶上的小窗投射进缕缕璀璨的光辉,阳光映照着他的面色一半光亮,而另一半则隐藏在阴影中。
他缓缓的抬起头。
“我无意反抗您的规则,但我想,魔法不该脱离人类文明本身。
猎巫事件之所以会发生,真的只是因为那群上层阶级在幕后推动吗?
我不觉得。
更多的,是因为愚昧.
我不明白,我们明明拥有着更加高等的智慧,您为什么要将魔法割裂于人世?”
夏亚缓缓的开口道。
“以这个世界的情况,魔力适格者必定在少数,一群与弱者差距巨大的强者,必然会导致绝对的欺压。
你想要创造的那个魔法帝国,也不过是让人们的头上多了一群更加强大,更加难以反抗的贵族罢了。”
“您可以为魔法世界设定规则,我也可以,”盖沃德说。
夏亚没有言语,片刻后,他的眼睑微收,嘴角挂起了一抹不易察觉,也不知意味的笑意。
“那就走走看看吧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盖沃德那昏暗的眼眸中迸射出些许光辉。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一问你”
夏亚凝视着盖沃德,缓缓开口道。
“你憎恨人类吗?”
那透过小窗照射而下的阳光被云朵遮挡,他的脸也彻底笼罩在了阴影下。
阴影下的他沉默着,没有言语。
而夏亚也没有再继续询问,而是缓缓呢喃着。
“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吧”
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一时间,整个监狱内部安静了下来,留下了陷入沉思的盖沃德。
艾布思从夏亚这获取了某种“许可”,而同时,夏亚的到来,也给了盖沃德某种“许可”。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位魔法师也悠然醒转,接着,他们看见了被打开的铁门,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惨白。
他们清楚自己正在看守的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在数年前,整个魔法界都因这位黑魔王笼罩上了一层厚重的黑暗与恐惧。
他们十分默契的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魔杖,警惕的透过铁门后的另一道铁栏门看向了塔楼内。
穿着囚者服装的盖沃德仍坐在原地,顶上的窗户投射的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白色的胡子跟半长的头发没有任何肮脏的感觉,反而,泛着一种明亮的光泽。
他的双手跟双足都被特殊的魔法道具束缚,那是出自马丁·威廉的手笔,现在的魔法协会的会长,托尼的学生。
也因为被魔法道具束缚,他实际上只能一直盘膝坐在此地。
见情况正常,那两个魔法看守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他们偷偷观察了一下盖沃德,其中一个魔法师道,“他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黑魔王吗,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魔法协会在抓到他的时候就割掉了他的舌头,现在的他连念咒都没办法了。”另一个魔法师说。
在他们的谈话间,在他们的注视下,陷入沉思的盖沃德缓缓的抬起了头,他身上的各种链条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的看向了两个魔法师的其中一位。
他的眼神很深邃,眼黑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但瞳孔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微光,是肉眼可见的微光,并不是比喻词。
另一位魔法师虽然没有被这双眼眸注视,但他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笼罩了他的身体,令他微微打了个寒蝉。
他随即就准备将外面厚重的铁门也同样关上。
但是下一刻。
“噗嗤!”
随着刀刃入肉的声音,那魔法师的瞳孔猛的收缩成了一点,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刚刚还在跟自己谈话的友人,此刻就抓着刺穿自己胸口的利刃。
“你……”
他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只见那人将剑刃往里推了些许,他的眼神也逐渐涣散,最后彻底失去了声息。
那人在杀了人之后异常冷静,在那魔法师的身上搜索了一下,拿出了一把钥匙,将那铁栏也给解开了。
盖沃德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出了这个待了数年的牢房。
那人直接半跪在了盖沃德的面前低下了头,他的面容也随之开始变化。
之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法师,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有着秃顶的三十多岁中年人。
盖沃德没有跟他言语,而是缓缓的抬起了右手。
那人连忙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个戒指,指环的上端盘踞着一条巨龙,所以看起来很显眼。
他小心翼翼的将戒指戴在了盖沃德的食指上,接着又一次的低下头。
戒指是盖沃德的施法媒介,通俗点来讲就是魔杖。
是托尼作品,用了黑朗曾经杀死的那头由人变成的巨龙制作的,内部有巨龙心脏的神经跟骨骼。
外部则使用了提纯后的秘银,即使是在这个时代也是顶尖的施法器物。
是艾布思赠送的。
盖沃德看了一眼那中年人,“你做的不错,哈萨。”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哈萨道。
盖沃德抬起右手,随着魔力的释放,他身上的束缚全都被一一解开,他看向了一侧倒在地上的魔法师。
继续抬起手,他身上的衣物消散,出现在了他的身上,黑色的风衣、黑靴,半长的,有些微卷的中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
随着他踏出牢房,这座城堡的警报也在这一刻开始响起。
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一群魔法师推开了大门,看见失去了所有束缚的盖沃德,他们的瞳孔微微收缩。
但反应也很快,直接抬起了手中的魔杖对准了他。
无数的通通石化、甚至是不可饶恕咒之一的钻心咒都被释放了出来。
这个监狱中所有的看守基本上都是精英,黑魔法跟白魔法都是同时精通的。
而盖沃德则就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甚至都未曾抬手,在魔法即将击中他的一瞬间,铁甲护身所产生的屏障瞬间出现在了他的四周。
所有的魔法被瞬间产生的屏障反弹调转了方向击中了那些施法者。
几乎是一个照面,所有的魔法师都被自己的魔法击中,倒在地上哀嚎着。
铁甲护身是可以反弹魔法的,除了阿瓦达索命咒之外的咒语基本上都能反弹。
但一般人只能反弹一种魔法,因为每多一种魔法,所需要耗费的精力都要提升一倍。
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盖沃德,就只有艾布思了。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径直的向着前方如同闲庭漫步般走了出去,外面是关押其余魔法师的牢房。
在看见盖沃德后,所有的被关押者都兴奋了起来,他们贴在门口,透过铁门的观察窗看向外面,兴奋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霍格尼德!”
“霍格尼德!”
盖沃德·霍格尼格,是盖沃德的全名。
盖沃德抬起手,四周所有的牢房房门也在那一瞬间被打开,那欢呼声也越来越大。
在他的前方,要塞中驻守的其余的魔法师也都走了下来。
盖沃德的脸上依旧挂着从容,在他的脚下,幽蓝色的火光照亮了这片幽暗的地界。
火焰散发着诡异的颜色,如同来自地狱的烈火。
火焰自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火焰蔓延过那些被他释放出来的囚犯,但却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的伤害。
而火焰在冲击到那些魔法师的时候,炙热且可怕的高温轻易的将他们化为了灰烬。
火焰的映照下,他迈步向前,步伐不急不缓。
好像他所处的并不是监狱,他也不是一个要越狱的囚犯,而是一位国王,闲庭漫步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土,聆听着自己臣民的欢呼。
随着人类之王的逝去。
魔法世界,也将再一次的引来一位黑暗之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