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斐得已 第14章 没家了

程禹修对顾斐的第一印象还是挺好的，下意识想要帮她说话。

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顾斐看着来电提醒，缓了缓神色，按了接听。

“小斐，你在哪！”

“快点来医院！阿姨出车祸了！”对面的沈筎气喘吁吁的好像在奔跑。

顾斐右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马上来”她匆匆的挂了电话，没给对面几个人过多的眼神，就急匆匆的往外面跑。

路上遇见了堵车，顾斐还跑了一段路，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了沈筎说的地方的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啼哭，在寂静的走廊响起。

心停了一下，屏住了呼吸。

看向还亮着灯的手术中的字样，眨巴了眨巴眼睛。

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意外。

就这样……迎来了这个小生命。

在原地喘了好几口粗气，才迈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脚步走到手术室门口，呆愣的朝沈筎问道“我有弟弟了？”

沈筎看着她的傻样子，噗嗤一笑，朝她脑门弹了一下，然后伸手抱住了她“恭喜，你当姐姐了”

顾斐吃痛的捂着脑袋，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

“家属，家属在不在？”

两个人脸上的笑还没收完，护士从里面跑了出来，满脸急切。

“病危通知书！快签！”

出来的人戴着口罩和无菌帽，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

后来顾斐对于那一天最深的印象就是这双让她签病危通知书的眼睛。凶巴巴的，还带着急切。

她也常常在后悔，如果自己签字的时候签的再利索一点，那曹女士是不是就可以抢救的过来。

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临。

早上还在苦口婆心的给她传授豪门经验的人，在下午两点三十六分的时候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顾斐猛地听到“抢救无效”这几个字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感觉耳朵嗡嗡的，喉咙紧的难受，像有一只手抓着她的脖子。

讲不出话来，嘴巴里一股腥甜。

沈筎害怕的看着她不会呼吸的样子，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哭腔“小，小斐，你别吓我！”

“呼吸”沈筎抚摸着她略有些痉挛的背，一下一下的按摩着“呼吸，小斐呼吸！”

顾斐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涨红，呼噜呼噜的说不清楚话。

沈筎抱住她的脑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没事小斐”

“你还有我们，小斐，没事”

……

纵使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曹悦文还是在半个小时后被推了出来。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盖着一张白布。看的顾斐眼眶发酸。

四十六岁，算得上高龄产妇。她小心翼翼伺候了九个多月，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曹女士死了，她能彻底摆脱私生女的身份。

可是顾斐心里却没感觉到轻松，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忆的还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曹悦文和杨德利的场景。

他们不让她叫他们爸爸妈妈，只让她像司机老顾一样称呼他们为，曹女士和杨先生。

当时小，还不懂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见不得光，什么是私生女。私底下没忍住叫了一声曹女士一声妈妈，曹女士很高兴，给她买了一块她见都没见过的小蛋糕，却在吃完蛋糕以后，笑眯眯的告诉她以后不能再叫了。

她想念小蛋糕的味道，私下里还是会叫曹女士为妈妈。有一次被杨德利听见了，饿了她三天逼她改口。

她才知道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的。

可是，她还有家。曹女士会给她买漂亮的衣服，杨德利会辅导她的功课。他们一家三口会在周末去游乐园里玩。

现在，这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筎子，我没……家了”

顾斐痛苦的捂住脸，任由泪珠透过指缝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曹女士走了，她没家了。

沈筎别过头，看着顾斐难受的样子，眼泪一时间也没忍住。

那一晚顾斐像只幽灵一样，穿梭在太平间和新生儿科。

一遍遍看着太平间里毫无生机的脸还有保温箱里小小的一团。在医院的走廊里整晚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