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菩萨极乐夜宴图……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这幅画能提供一百五十点白色道蕴,妥妥的好东西!”

纪渊出门一趟,身家直接减半,却没有半分心疼。

皇天道图映照大千,认为世间万物皆有道蕴。

可其中也分强弱。

那些普通至极的古玩字画、山石草木。

连一分一毫的道蕴之力都凑不够。

哪里汲取得了。

“十两银子,不亏。”

纪渊微微一笑。

那岭南商客开始还不乐意,觉得自己是想捡漏,直接开价到二百两。

结果看到纪渊掉头就走,毫不留恋,这才舍得出手。

蚊子再小也是肉,十两银子吃一顿酒,总比留着这么个晦气假货来得强。

“城隍庙今天就不去了,留到下次吧,一百五十点白色道蕴……不知道是否够【武骨平平】命数进阶?”

目的已经达到,纪渊失去了继续闲逛的兴致。

右手夹着画囊,转身就出了琉璃厂。

一路走过,繁华异常。

车马如龙,游人如织。

好一幅盛世景象!

“比起辽东军镇,当真是云泥之别。”

纪渊摇头道。

天京乃首善之地,有内外两座城,东西南北三十六座坊。

足以容纳数百万人口,是玄洲一等一的雄城!

不过,这方天地在某些地方与前世没什么差别。

比如说,越接近中枢的地方,房价越叫人难以承受。

像内城便属于达官贵人,王侯公卿的居住之处。

尤其是正阳、崇文、宣武前三门附近的宅邸。

若无千两银子打底,牙行的“中介”甚至懒得多瞧你一眼。

通常只有四品以上的朝廷大员,家世显赫的门阀勋贵才能住得起。

故而,天京城有句玩笑话。

进了内城,往前三门走。

扔十块板砖出去,绝对能砸到三四位侍郎一两位将军。

运气好,兴许还会碰见六部尚书当朝国公。

也正是这个原因,三教九流基本都在外城盘踞。

免得哪天倒霉撞上铁板,遭了横祸。

“重活一世,想过得好些,竟然还逃不开买房的困扰。京城居大不易啊。”

纪渊无端感慨了一句。

以他做缇骑的那点俸禄,即使踏踏实实干一辈子,估摸着也难以搬进内城。

“除了保住小命,保住这身云鹰袍,斗败姓林的……我还得想个财路。”

纪渊徒步走回所在的太安坊,手里拎着的东西越变越多。

五斤油皮纸包裹的卤牛肉,两小坛药房买来的壮骨药酒,一本书局刊发的正版《大诰》,以及半只切好的烧鹅。

总共用去三百四十二文钱。

钱袋子再次缩水。

若是任由纪渊这么大手大脚,没几天怕是就要见底了。

但他本人丝毫不慌,默默想道:

“喝酒吃肉,壮骨养力,顺便做到熟读景朝律例,从中寻找致富之路……这钱花的值当。”

纪渊坚定认为发育阶段,应该把一切资源迅速地转化为生存保障,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仓鼠党什么的,等以后发达了再说。

“真香!”

回到南门胡同的破落宅院,纪渊把白面馒头撕成一条条,就着酱香浓郁的卤牛肉开吃。

闲时,再抿上两口辛辣的壮骨药酒。

整个人就像升华了一样。

“舒坦!”

纪渊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

这具身子昏迷了两天,肚子里没什么油水。

空空如也,急需进补。

“呼!吃饱喝足,也该练功了!”

到底是打熬筋骨的外炼武者,三斤卤牛肉十几个馒头吃下肚子,差不多有了五分饱。

纪渊把剩下的半碗壮骨药酒喝完,浑身充满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他也不用消化,两脚开步与肩同宽,身子重心下沉,犹如大树扎根地底。

这是武道之中最为粗浅的基础功夫,站桩。天京外城八十多家武馆,没有入门的学徒杂役都会。

但真正能练好的,其实不多。

“武道一重天,名为‘服气’。字面意思就是通过导引之术,服食内气,壮大己身。

其中又被细分成‘外炼’和‘内炼’。外炼筋骨皮膜,内炼五脏六腑。

内外练得坚硬无比,铁板一块,如此才能承受得了那口‘内气’在四肢百骸反复运行。”

靠着家传武功《铁布衫》,纪渊已经外炼大成。

手脚胸腹各处,筋骨皮膜像是经过千百次锻打过的粗重铁胚,异常的坚韧结实。

加之白色命数【龙精虎猛】的加持,让纪渊体力更为悠长,不会有疲累之感。

真个打斗起来,等闲七八条大汉近不了身。

“这《铁布衫》是横练功夫,正好打熬筋骨,锻炼皮膜。

可接下来的内炼,却需要吐纳导引的呼吸之法,才能带动气血,深入脏腑,也是个难题。”

纪渊心神放空,认真站了一个时辰的混元桩。

拳经有云,未习武,先立三年桩。

还好原身颇为勤奋,根基扎实,无需在这方面费心。

待到筋肉活动开来,纪渊像模像样打了一套北镇抚司传授的劈空掌。

只要领了缇骑的差事,可以学到两门下品武功。

一为劈空掌,一为百步拳。

前者是变刀为掌,后者是脱枪为拳。

皆为搏斗厮杀,取人性命的军中武学。

纪渊摆开架势,发劲如雷,双掌并出。

七尺之内风声呼啸,颇为唬人。

半个时辰,招式打完。

纪渊浑身气血被带动运转,散发出滚滚热力。

他竟然从中体会到强烈的畅快之意,就像激烈运动过后的满足。

呼!

纪渊吐出一口白气,无奈道:

“又饿了,怎么跟个无底洞似的。”

他收住气血,稍作休息,把剩下的两斤卤牛肉凑合吃了。

练武就是如此,吃得多,饿得快。

据说,悬空寺有位大首座。

禅武合一,道行高深,日啖三牛,一度传为奇事。

做完每日功课,冲洗满身汗水,天色渐深,家家闭户。

外城的治安,自然比不上内城。

每到晚上,连五城兵马司的衙役都不愿意出来巡夜。

多是应付差事,躲在某处吃酒。

因而,即便没有宵禁。

外城各坊的良家子,也会早早地归家,生怕惹上不干净的邪祟之物。

“沈海石的仿作……大家手笔。”

纪渊点上正房的生锈油灯,扯去画囊,摊开那卷《白骨菩萨极乐夜宴图》。

有些昏暗的光线,照在那尊似欢喜、似惊怖,半边曼妙身姿、半边惨然骷髅的白骨菩萨相上。

一股阴森森的魔氛气息,宛如无数只滑腻黏湿的细长触手,充斥于简陋的屋子里。

纪渊眉头微皱,猛地转身。

他听到墙角、床下、以及身后。

细碎的声音来回窜动。

好像许多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弄得我心神不宁……这幅画有古怪!”

一种被窥视、被恶意笼罩的警惕感,盘旋在纪渊的心头。

灯火摇曳,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那双冷厉眸子,情不自禁注视着那尊白骨菩萨相。

红粉骷髅,白骨为佛!

渐渐地,不知为何,纪渊产生了皈依座下的强烈冲动。

只是这个念头甫一升起,识海之内的皇天道图倏然抖动,震荡出一圈华光。

嗤啦!

犹如裂帛!

纪渊眸光猛然清醒,再望向那幅《白骨菩萨极乐夜宴图》。

画卷依旧一动不动摊开在桌上,却已经失去原先可怖的骇人之感。

昏暗的屋子瞬间变得安静,再也没有细碎的呢喃,诡异的低语。

“这幅画真是仿作?”

纪渊坐在长凳上,怀疑那位人称画中鬼仙的沈海石恐怕并非寻常之辈。

“一百七十年过去,仍能留下一百五十点白色道蕴,显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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