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就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人的,他总有道理。

周亚梅看着顾宁郁闷的小样子,也是笑着说道:“这算不算幸福的烦恼?”

顾宁听见周亚梅的话不由得也笑了出来。

“明天吧,明天我回家跟爸妈商量一下”

“给爸打电话的时候记得帮我问好”

李学武见顾宁同意了,也跟着笑了,同时叮嘱顾宁问一问丈人的药酒还够不够,用完了家里还有。

顾宁微微一笑,有的时候她也觉得两人很像,至少从彼此家里拿东西的样子很像。

“你们说吧,我去楼上看看之栋”

见两人都笑了,周亚梅站起身说道:“这孩子现在迷上小人书了,不看完不睡觉”。

李学武歪头看了看周亚梅道:“书房里也有故事书的,他喜欢让他自己选”。

“还早呢,看图的时候多”

周亚梅自然知道书房里有书,但她怕那边还有什么重要文件啥的,付之栋不知道再弄乱了。

虽然李学武没来这边住,但有时过来也带一些书,有的是买的,有的是他本来就有的。

还有的就是李学武写过的文件,不方便在大院那边放,便一并带来了这边。

有时候周亚梅也翻看几眼,多是正治学习类的,还有很多计划书,包括工作上的,也包括西院儿那边的商业。

不用看这些周亚梅也知道李学武的财富来源于哪里,她是正经接受过精英教育的,西院儿那些人对他的言听计从代表着什么她懂。

上楼后路过顾宁房间的大门,周亚梅也在想,有一天李学武是不是也会从门的那一边走出来。

她无意伤害顾宁,而李学武又是很尊重她,所以两人还是止乎于礼的状态。

打开自己的房门,儿子正在看书,见她进来还抬起头打了招呼。

“妈妈,叔叔走了吗?”

“没有,不过在和你小宁姨说话”

周亚梅走到儿子身边说道:“有点儿晚了,睡觉吧”。

“我还没跟叔叔说话呢”

付之栋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的正事儿还没有说完吗?”

“呵呵,没有”

周亚梅好笑地摇了摇头,道:“要很晚的”。

“那我等不了了”

付之栋叹了一口气,边钻进了被窝儿边说道:“当大人可真累”。

周亚梅拍了拍儿子的背,笑道:“你有一天也会长大成人的”。

“但愿吧”

看着小大人似的儿子,周亚梅只觉得一阵满足。

满足于现在安稳的环境,满足于儿子有学可上,满足于她们母子还没饿着冻着。

李学武跟顾宁在楼下也没有多聊,因为母亲有要求,不许在顾宁这边待时间长了。

“妈说最近要来家里看看”

“来这边吗?”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想到婆婆要来这边的话,是不是要准备什么。

“嗯”

李学武笑了笑,解释道:“在家老夸你,不想委屈了你,问我房子收拾的怎么样,我说我都收拾好了,不放心,想来看看”。

顾宁抿嘴笑了笑,她知道李学武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应该是婆婆不放心他们两个才对。

毕竟当初收拾房子是她来做的,李学武都没怎么伸手。

但现在李学武故意将收拾房子的人说成了他,为的就是不想她多想婆婆,嫌多事。

这个人一贯如此,哄自己母亲的时候一样,现在又开始哄自己。

不过这种明明白白的“哄”倒是让她轻松了些。

“嗯,好”

看着李学武询问的眼神,顾宁想着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事情,这会儿却又跟自己装可怜,只好顺着他的意点头应了。

李学武见顾宁懂了自己的意思,也跟着抿嘴笑了。

两人好像触动了某个开关,各自低头嘿嘿地笑了起来。

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两人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似的,李学武一句话,或者一个表情都能将她逗笑。

以前跟李学武在一起总有些在意,或者羞意,现在好像有了某些基础似的,就连这人伸过来的手都不觉得那么的突兀。

“啪”

不突兀是不突兀的,顾宁才不会叫他得寸进尺。

就在李学武的大手伸到自己手边的时候,顾宁抬起手一巴掌将要摸自己手的某人的大手打了下去。

“哎呀,好疼”

李学武捂着手做着特别疼痛的表情要凑过来,却是被顾宁挪着身子躲开了。

顾宁见他这般无赖也是忍不住瞪了一眼,还说不耍坏,就轻轻打了一下,这也太夸张。

李学武才不管顾宁的瞪眼睛,这对于他的厚脸皮来说没有什么攻击力。

就着顾宁给挪开的位置,李学武从单人沙发上挪着身子到了顾宁坐着的三人沙发上来。

顾宁挑了挑眉毛道:“很晚了,再不回去阿姨该担心了”。

“嗯,你说的对”

李学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是回去晚了你阿姨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

顾宁给李学武回了一个你知道就好的表情,而李学武也眯了眯眼睛,嘴角坏笑,给了顾宁一个你等着的表情。

顾宁转过目光不去看他,就知道这人私下里没正型的,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李学武看了楼梯一眼,见没人,便小声对着顾宁说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走好不好?”

顾宁虽然跟李学武亲近了许多,但还是第一次见他说这么肉麻的话。

“咦”

顾宁咧了咧嘴角,有些嫌弃地看了李学武一眼,这会儿再怎么装可怜她都不会应的。

李学武见装可怜不管用,又换了表情,商量道:“那牵牵手总成了吧?”

顾宁翻了个白眼,回了他一个不想跟他说话的表情。

李学武歪了歪嘴,装模作样地威胁道:“我可是坏小子,不给点儿甜头儿是绝对不会走的”

顾宁忍不住的嘴角上扬,这人怎么这样啊,给个梯子就上房。

伸手推开要凑过来的大脸,眼神对着李学武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电话,反威胁的意思满满。

李学武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知道,顾宁的意思是,如果再闹就给家里打电话了。

这个家里不是顾家,是李家。

因为顾宁自己也知道,打给家里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的,母亲不会帮自己,只会替这个坏人说话。

李学武也知道,只要顾宁给家里说了,那父亲绝对会重新拾起爱的鞭子,让自己重温父爱的力度。

他知道父亲手痒痒很久了,早看他不顺眼了,就是碍于孩子大了,有媳妇儿了,不能打了的缘故。

如果得了刘茵和未来儿媳妇儿的支持,那李顺一定是要解解气的。

最有可能的是男女混合双打,母亲对顾宁的维护要比父亲还厉害。

看着李学武痞赖的表情,顾宁笑了笑,站起身说道:“走吧,我们要休息了”。

李学武眯着眼睛咬了咬牙,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我还会回来的!”

顾宁哪里会在意他的威胁,眼睛看了看门外,示意李学武现在先出去。

李学武见威胁无效,只能有些挫败地拎着衣服出了门。

顾宁就走在李学武的后面,直等李学武出了大门要回头的时候,这才说道:“如果明天爸妈那边没意见,那我后天就跟单位交申请”。

李学武转过身要偷袭一下,却是见着大门离着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砰!”

好悬,李学武一个后仰躲过了要呼脸上的铁门板,听着脆耳的笑声从门内传来,李学武气的牙痒痒。

不过随即便是莞尔一笑,倒是比以前有了活力,不用担心结婚那天不让自己进屋了。

上车打着了火,知道顾宁就在大门口等着自己走呢,李学武笑着说道:“记住我的话,我还会回来的”

回答他的是大门划栓的“卡啦”声。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茵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嘴里对二儿子埋怨着。

李学武看了看倒座房墙上的挂钟,才八点,自己没找对象的时候一宿不着家也没说啥的。

刘茵和李顺都在倒座房这边跟着大姥聊着什么,见着李学武进屋了,两人都起身准备往家走了。

对于儿子怨念的眼神两人都选择视而不见,因为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家里二小子属于就不能给梯子那伙儿的。

“呵呵呵”

坐在炕上抽烟的几人见着李学武的表情都笑了笑,尤其是傻柱笑的最大声。

李学武晃了晃牙,对着傻柱眯着眼睛笑道:“等你结婚的,看我不闹你的洞房去”。

“嘿谁也别吓唬谁!”

傻柱笑道:“说的好像你就不结婚了似的,前后脚的事儿,你吓唬谁啊!”

“别跟你柱哥闹!”

刘茵打了李学武一下,吓唬了一句,随后便跟着李顺回家了。

他们两口子来是为了跟叶二爷说一声的,也是过来关心一下傻柱的婚事。

因为李学武的关系,傻柱兄妹两个现在倒是跟这边亲近些,平日里叔和婶也叫的亲,活儿也没少帮忙,李顺想着能帮的也帮一把。

两家的婚事都挨着,能一起筹备终究是要省一些的。

再有就是过来跟倒座房这些人说道说道,毕竟是要在婚礼上面请这些人帮忙的。

虽然说他们跟李学武的关系好,帮忙都是要帮的,但这场婚礼是李顺办的,该讲的礼还是要讲的。

包括跟叶二爷说,跟傻柱说,跟彪子说,跟那些小子们说。

也包括于丽、西琳她们这些女人们,一个不落,请人家帮忙就得有请的态度。

倒座房这些人都明白李顺两口子的意思,也都客气着应了。

李学武进屋这会儿早都说完了,就是坐着聊聊天。

将手里的钥匙挂在了墙上,李学武就着原来父亲坐的位置坐了,对着傻柱问道:“你的日子定没定?”

拾起炕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支,接了二孩儿端过来的茶水。

现在小子们都在东屋看书,这边只有傻柱他们几个在,就连李学才都去那边学习了。

说起来这些小子们还真是难得的努力,最近李学才去了以后倒是过了把当老师的瘾。

“我这边简单”

傻柱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房子啥时候收拾好,准备几天就可以了,又没有多少人”。

李学武看向炕里坐着的老彪子问道:“窦师傅说了工期了吗?东院儿的能不能按时完成?”

“没问题的”

老彪子盘着腿儿,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回了李学武的话道:“我知道窦师傅那人,赶不上时间一定会提前说,现在都没开口,一定是能按时完成”。

说着话又想起什么似的,给李学武说道:“今天来看现场的时候窦师傅还说大宅那边动工了,问你啥时候有空过去看看”。

“嗯嗯”

李学武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对着老彪子吩咐道:“于姐那边你想着点儿,帮着收拾收拾”。

“放心吧,我想着呢”

老彪子笑了笑,说道:“这边的家具好搬,几个人伸把手的事儿,其他的西琳姐说是会帮忙的”。

这会儿女人们不在,应该是回后院了。

傻柱接话儿道:“我尽量把时间排在你前面几天,这样你备菜的时候把我的那份带出来就成,我算了算,摆个六桌就够用”。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点点头,问道:“不请厂长他们啊?”

“嗨,算了吧”

傻柱笑着扬了扬手,道:“何必求这个排场,我请人家来不来是回事儿,来了没招待好还不又是一回事儿啊”。

这是傻柱的事儿,李学武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婚礼这种事儿,看彼此,怎么说怎么是。

“给何大爷去信儿了吗?”

“没有”

听见李学武这么问,傻柱的情绪勐地收敛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毕竟十多年了,再纠结的情绪也没有那么的严重了。

“来回都不方便,我现在找他都找不着”

傻柱也是见着大家关心他的表情,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说道:“上次给我写信还是十年前呢,我没看就叫我给撕了,就再没有给我写过了,都是给雨水写,我都联系不上了”。

看着傻柱的笑容,众人没有说什么。

李学武是没有劝傻柱重新接受他父亲的意思,姥爷和二爷他们更没有。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都有本儿难唱的经,谁知道谁家是啥情况啊。

“别菜了,一应的准备我置办双份吧”

傻柱这人可交,李学武也舍得交他的本钱,放下手里的水杯,道:“你的客人少,我请钱师傅过来,等我结婚的时候你和钱师傅他们帮我忙活”。

“刚才李叔说了,不用你说”

傻柱点点头,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心里哪有不希望自己父亲参加自己的婚礼的,毕竟是成家立业呢。

不过虽有遗憾,但有幸结交了一帮子小兄弟。

不说李学武对他的帮助吧,单说老彪子他们,平日里的相互扶持并不比亲兄弟差。

要是赶上后院刘海中家里的那种兄弟,那就更是天上地下了。

“不过你可悠着点”

傻柱对着李学武叮嘱道:“我这边用不着你那么大的量,别买超了”。

“呵呵,新衣服要不要?”

李学武挑着眉毛笑道:“我准备找个裁缝做,碰巧遇到个大师傅”。

“要”

傻柱很是爽快地说道:“给我做一套就行,给迪丽雅多做几套”。

“哈哈哈”

屋里人听见傻柱的话都笑了起来。

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无处躲避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最近厂里很消停,随着上周大会的尘埃落定,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机关里只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传着。

就好像即将到来的夏日,枯燥,乏味。

唯一还能说道几句的便是昨晚叒叒叒……叒泥马地震了,半夜十一点多一点。

还是从地底下传来的“酷隆”一下子。

有精神的,没睡着的真感觉到了,那些半夜做运动的可能都有错觉是自己太牛哔把炕干塌了,停顿下来问是不是地震那阵儿还挨了媳妇儿或者别人媳妇儿一巴掌叫他继续。

大家还真对地震的消息有些疲倦了,说都懒得说,也就是没事的时候当个嚼头儿。不过一则消息倒是给这个枯燥的时间段注入了一股灵活剂,让机关这好八卦的娘们儿们终于有了感兴趣的话题。

“我就说让你们紧着出手紧着出手,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毛大姐是财务处的老人儿了,财务工作干了快十年了,这张嘴也是在十年时间里磨的不知破了多少层皮。

不过这都阻碍不了毛大姐在财务科里的地位。

不是行政地位,是八卦,八卦地位。

只要是处里的,她全都能知道,只要是厂里的,她出去一会儿就能全都知道。

这会儿从人事处回来,将手里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放,端着大茶缸子咕冬咕冬牛饮了一大口。

大茶缸子还没放下,这张嘴便对着科室里的姑娘们训斥了起来。

这会儿也不忙,无论是姑娘们还是大姐们,亦或者是娘子军里的男同志们,都把目光看向了毛大姐。

他们都知道,毛大姐人不坏,就是嘴好说而已。

不过他们还是少见毛大姐这么燥的时候,好像丢了大钱似的。

这会儿只见毛大姐用手指点着李红娜和冯娟她们几个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平时一个个擦脂抹粉的可好美了,一动真格的就不成!”

李红娜岁数不大,但很有成为毛大姐接班人的潜力,这会儿见着毛大姐指着她们训,不满地娇嗔道:“大姐,我们又咋地了?!”

“咋地了?!

毛大姐对着几个同事挑着眉毛问道:“保卫处李副处长知道吧?”

“怎么不知道啊!”

这时有人接茬儿道:“咱们厂的青年红旗手嘛,保卫处之虎,新分配来的大学生都知道了”。

“哈哈哈”

这话倒是惹得办公室里传出一阵轻笑声。

要说李学武这名声还真定不出好坏来,听着就有威慑力,但人哪有叫虎的。

毛大姐没有搭理他们这些笑,而是拍了拍桌子道:“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当初我说什么来着?!

她的声音盖过了众人的笑声,重新把众人的目光聚到了自己身上。

“当初第一次见他,那么标准的大高个儿,往食堂这么一站”

毛大姐形容着李学武参加工作以后第一次去食堂吃饭的场景,不由得叫屋里众人都回忆了起来。

那个时候李副处长还不是处长,还是保卫干事呢,这才几个月啊,真是魔幻。

毛大姐没有让这些人回忆良久,也没有给他们感慨的时间,而是看着李红娜她们问道:“我是不是让你们没对象的赶紧动手抢?”

“呵呵呵,对象哪有抢的,那成什么了”

一个男同志端着茶缸子笑了笑,驳斥了毛大姐的话。

毛大姐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反问道:“不抢副处长,难道还抢一个坐财务室只会扒拉算盘唉声叹气叫天不公的老废物啊?”

“你!”

那个男同志也才四十岁,被毛大姐这么一形容好像真成了没用之人了似的。

毛大姐的嘴比五六式还准、还狠,突突突,怼死人不偿命那伙儿的。

这会儿一句话毙了反驳自己的,又把火力对准了科室里的这些姑娘们。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要身板儿有身板儿,要文化有文化,眼瞅着进步的人你们就矜持着,倒是学会谦让了”

“毛大姐!”

李红娜撅着嘴说道:“您净马后炮,当初可是您第一个说他面相凶狠不适合处对象的!还说跟他结婚晚上起夜还不吓一跳!”

“怯,我可没说过!”

毛大姐当然否认自己说过这种话,都过去多长时间,谁记得!

现在李学武是副处长,从她嘴里出来的,关于李学武的必须都是好话!

必须的!

李红娜就知道毛大姐不会承认,翻了个白眼也不在乎,而是继续说道:“我们就这么入不得您的眼了?当初谁能知道他进步这么快啊?您不是也没算计到嘛!”

说着话又抱怨道:“再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脸上本来就有疤,又收养了个孩子,谁愿意进门就当后妈啊?!”

坐在她对面儿的就是冯娟,曾经她可是有机会跟李学武接触过的,那时候李学武好像没听说有对象。

不过那个时候虽然是科长了,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条件好些罢了。

但是知道李学武有个孩子后,她们这些争着抢着要接触李学武的人都泄气了。

虽说后来打听到那个孩子是收养的,这事儿说出来是有爱心和仁义的事儿。

但事儿在别人那儿大家可以夸,可落在自己身上谁都犯滴咕。

毕竟进门就当后妈的话说出来还真是难听,尤其是李学武后来再进一步的时候,大家也就都绝了相亲李学武的可能。

进门当后妈就够难听的了,要是再落一个抢着当处长夫人的名声,这些十**的小姑娘才不干呢。

毛大姐就是恨这些姑娘有这种想法啊,痛心疾首地点着她们说道:“好看的脸蛋儿能当饭吃啊?黄平脸蛋儿好,现在要吃枪子儿了”。

不再搭理她们,毛大姐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撇着大嘴说道:“保卫处是正处级单位,副处长的岗位工资一百五十多,李副处长还在d城分局兼职治安副处长,又是一百五十多”。

许是嘴得不得的费唾沫,这会儿毛大姐又是灌了一口水才继续说道:“不算他在d城的排面儿,单说这工资养几个孩子养不活,还至于你们揪着一个收养的孩子?”

李红娜瞥了一下眼睛,还是有些不服气,她们的家庭条件都不差,不然也不能在这几年工作不好找的情况下分来轧钢厂。

这城里姑娘找对象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真的有不看条件,不看发展,只看相貌的姑娘,毕竟貌若潘安人人爱嘛。

坐在毛大姐对面儿的同事问道:“又是啥风啊?让你想起这么一出儿来了?”

“哼哼”

毛大姐抹哒了一眼不服气的李红娜,撇着嘴说道:“现在她们想出手都没辙了”。

说着话见引起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这才继续说道:“刚跟人事处那边回来,李学武的秘书在调他的档呢,准备了材料要给厂长和书记他们送去签字”。

“啥情况?”

对面儿的大姐也是好八卦的,这会儿听见毛大姐说了,便给捧了跟。

“还啥情况?”

毛大姐点了点办公桌说道:“二十岁的副处级啊,去人事调档给领导签字能干啥?辞职啊?当然是结婚申请啊!”

“啊!”

“真的啊!”

众人的反应不一,有惊讶的,有错愕的,也有皱眉的。

不过均是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了足够的惊讶和关注。

“这消息还真是真的”

有消息灵通的,搓着下巴说道:“昨天就有人传了,不过没人信,毕竟是领导干部了,又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还以为有人没事闲的乱传闲话呢”。

“呵呵,等着吧”

毛大姐看了一眼姑娘们坐着的方向,见着的有后悔、遗憾、质疑等神色,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她也不是这些姑娘们的妈,也不是她们的姨,哪里是好心提醒她们去捉婿啊。

就是图意嘴上舒服,拿这件事叭叭一顿这些傲气的菜鸟,告诉她们对老同志们尊敬些。

见到这些姑娘们懊悔的表情她心里舒坦了,转过头对着大家伙儿说道:“领导签完字就都知道了”。

其实不用等领导签字了,这特么轧钢厂机关用徐斯年的话来形容就是筛子。

厂里但凡有点儿屁事儿,保准儿传播的比屁还远。

五分钟前发生的事儿,许是五分钟后大门口的门卫都知道了。

于海棠正准备今天的广播稿呢,就听门外走廊上“去去去”地议论这个呢。

机关里的人就这样,有点儿啥事儿不敢大声说,就会去去。

她听见这个消息起初是不信的,毕竟前几天跟着雨水回家还见着李学武了呢,也没见着他和他们家有准备婚礼的样子啊。

再有,如果真要结婚,总得有个准备时间吧,那个大杂院儿啥消息能保守的住,她去这么几趟还不早就知道了?

不过她走到门口仔细听了,这传言还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都到了打报告的地步了。

要说于海棠对李学武,那可真是“了解”的很,比顾宁还要了解的“全面”。

毕竟顾宁跟李学武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还真就没见过没穿衣服的李学武。

但她,于海棠就见过。

不足一米的距离,就在眼巴前儿晃荡了几下来着,她看得很仔细。

那个时候还是冬天呢,按理来说不应该晃荡的,但于海棠记得很清楚,就是晃荡了。

这个记忆片段在她的脑海中可是“晃荡”了好长时间,有时候还真就以为男人的都那样。

先是跟于丽侧面儿了解过,又是去李学武家和后院儿“实地考察过”,她在心里对李学武有过仔细的评估。

作为一个工作了几年的大姑娘了,于海棠对另一半的要求可是比冯娟她们这些小姑娘清晰多了。

就在李学武是干事的时候,于海棠根本没有把李学武定做终极目标。

等李学武成为科长的时候才是她付诸行动的时候,但总是阴差阳错地错过。

尤其是后来李学武的那些花边新闻传的满天飞的时候,就连她这种目标明确的姑娘都选择躲避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李学武真的像是要走到悬崖边上了,领导不喜欢,跟顶头上司作对,又没有什么根基和好的家庭背景,谁相信李学武会逆风翻盘?

反正当时的于海棠不敢信,所以选择了躲避,没有轻举妄动。

等情况明朗了以后,她想行动却是抓不着李学武的影儿了,东北一趟一趟的跑,刚回来又去津门,津门回来又去边疆。

好不容易边疆之行结束了,她又听雨水说李学武有对象了。

这特么对象是哪儿来的?

他这么忙哪儿挤出来的时间处对象的?

总不能是厂里发的福利吧!

要发也应该把作为厂花的她发给李学武啊。

后悔药没地方买去,也没有卖的,她原本想的是制造几次偶遇,让李学武重新记起她,然后重拳出击。

春天来了,又到了穿裙子的季节,于海棠觉得自己的石榴裙威力并不弱,至少厂里那些年轻的就没有不拜服的。

那天去找雨水她就是故意穿了一件露胳膊,露膝盖以下小腿的裙子。

她明明感觉到了李学武的目光,可是没想到他就是那么的从自己身边过去了。

难道是露的不够多?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她总结经验了,如果李学武的结婚报告真的批下来,她就只能生抢了。

现在的状况也不怎么好,背水一战不足以形容当前的紧迫形势了。

于海棠赶紧回去办公桌把工作整理出来,又拿了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脸。

用手将衣领往下拉了拉,又把裙子往上提了提,争取露出更多的雪白,随后拿了一个笔记本就出了门。

今天除了要进行目标直接侦查,还得争取早下班,去找她堂姐于丽去侧面侦查。

虽然上次堂姐拒绝了她的请求,但她想了,不直接打听,只要确定一下消息和目标就行。

再有,就算从堂姐那里得不着支持,还有雨水呢。

雨水跟她的同学关系还是比较好的,两人从小就谈得来,有一个在李学武院里人做支持,她的成功率直线上升。

她可是一个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狠角色,只要是她相中的,还真就没有她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身材、文化修养、气质,她自觉地不输任何人,厂里一万多人,厂花不是乱叫的。

出了门,走到旁边的值班室,于海棠推开门对着里面坐着看报纸的小年轻说道:“袁华,替我值会儿班儿啊,我去做个采访”。

“什么采访啊,用咱们广播站头号美女亲自出马啊”

这个叫袁华的嘴里是真的滑,见于海棠主动跟自己说话,三两步便贴了过来,嬉笑着问道:“要不我替你代劳吧,多辛苦啊”。

于海棠见这这色痞偷闻自己的香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混蛋撩嗤自己很久了,烦的很。

不过她现在有求于人,这会儿值班的还只有这小子,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厂办交代下来的,要去找周大姐,你去啊?”

这小子以前嘴花花,叫周大姐扇了大嘴巴,再没有着过周大姐的边儿。

袁华狐疑地看着于海棠问道:“蒙我的吧?”

“爱信不信”

抹哒了一下眼皮,于海棠微微昂着头,像高傲的天鹅一般,露出雪白的脖颈。

一转身,带动裙摆转了个半圈儿,迈着步子便往楼梯口走去。

袁华猜不到于海棠到底是不是去找周大妈,但值班室就这样,只要一个人有事,另一个就得顶上。

狠狠地剜了一眼扭着小屁股的背影,嘴里滴滴咕咕地往广播室去了。

于海棠自然不是去宣传科,而是下了楼径直往保卫处楼走了过去,丝毫不怕身后广播站二楼那个盯着自己的目光。

“哼!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撅了噘嘴,不屑地滴咕了一句,目光看向保卫楼三楼的一头,那里她虽然没有去过,但她知道,那间办公室里坐着的便是厂里最有潜力的副处级干部。

听说李学武正在读大学,过几年一毕业就是大学生了,到时候升正处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她也爱样貌好的,但她更知道样貌好当不了饭吃,而副处长却是实打实的能当饭吃。

他负责进步当干部,赚钱养她,她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卡卡把钱花就行了。

而对付李学武的切入点她都想好了,一个读大学的人,还能不是一个爱好文学的青年?

只要从爱好切入,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这招儿她屡试不爽。

只要对方是她的目标,那对方的爱好就是她的爱好。

“这不是胡闹嘛!乱弹琴!”

李学武拍了一下桌子,对着站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器之发着脾气道:“我写的纪实报道,表达的是基层同志们在安全管理一线的辛苦付出,写的是实际生产需要的技术总结,怎么特么给我发表到文学专栏上去了?”

沙器之咧了咧嘴,满脸的尴尬表情。

等李学武不再发脾气了,将桌上的茶杯往李学武面前推了推。

看着李学武端了茶杯喝茶,这才解释道:“胡编辑说了,您这篇文章写的实在是太好了,文学性盖过了新闻纪实的本身”。

见李学武吊着眼睛看过来,沙器之想停已经停不下来了,只好继续说道:“他说您的文章言简意赅、字字珠玉,十分希望广大文学青年学习到您的这种文采……”

“得得得,让他滚远点儿!”

李学武不耐烦地放下手里的茶杯,磕在桌子上发出“冬”的一声。

茶杯盖都跳了三跳,沙器之的眼皮也跟着跳了三跳。

无怪乎处长要急眼,最近处长正在往某处发力,显然是有特殊计划的。

先是安排于德才给综合办的笔杆子们下了任务,着力于当前的地震环境,将轧钢厂在双应急工作和安全管理工作上的经验和成绩进行宣传。

随后又给主管宣传的谠委副书记谷维洁挂了电话,请求谷副书记支持保卫处工作。

最后嫌力度不够,影响不够,处长还亲自撰文,给经常发表其文章的钢铁报交了稿。

万万没想到啊,钢铁报的编辑把纪实报道放在了文学专栏上了。

要说这文章写的好了还有错?

其实没错,人家胡编辑也是好心,就是没用对地方。

这种文学专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上的,那最起码也得是几个学院级别的教授,或者是各厂最牛哔的笔杆子才能上得了。

这是啥报纸?

这是钢铁报啊,全系统第一大报,闹着玩儿呢!

李学武想的是放在专业版面,叫机关行政领导看得见,这特么放在文学版面,给特么书记们看有毛用!

摔杯子还觉得不解气,李学武瞥了一眼门口,随后将面前的报纸推?

?了,满脸的嫌弃,道:“什么特么的文学青年”。

这会儿于海棠正站在门口想优雅地敲门,满心希望地想要跟她心目中的文学青年李学武做个专访……

“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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