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术“……”

花木蓝“……”

兽面男“……”

三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陈长安,瞳孔不断放大,都快要撑破眼眶,李术and花木蓝内心直呼:他真的是个瞎子?

“打斗声咋停了,接着打,救人啊!”

竹签飞杀一击毙命,却也从根本上抽干陈长安的精气神,他浑身直往外冒虚汗,奋力喝吼罢,耷拉下脑袋昏死过去。

“哦!”

花木蓝回过神,干脆收敛秘术,薄而锋利的了事重回掌中,于空气里叠荡阵阵极具金属质感的颢鸣,竖劈出滚滚刀光。

兽面男不及思虑,隔空虚握,将十几名黑衣人抓吸到身前,齐齐拍出,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阻挡花木蓝攻势。

扑哧扑哧的肢体撕裂声不断响起,被推出去当做肉盾的黑衣人在纵横交错的刀光中鲜血激射,现场顿时红雾弥漫模糊住视线,腥味充斥口鼻。

即便李术和花木蓝尽力运转气机冲散血霾,还是没能捕捉到兽面男的踪迹。

叹息一声,后者用最快的速度闪现到长宁公主面前,双手提刀单膝跪拜:“属下救驾来迟,公主恕罪。”

“坏蛋,踢死你踢死你!”

长宁公主不停的踹西域女子幽若的死人屁股,一个不小心踏空差点摔倒,这才作罢,回过头甩着左手道:“没事呀木蓝姐姐,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只不过让那戴面具的王八蛋跑了,可恨!”

“公主殿下放心,卑职定当竭尽全力,捉拿此贼。”

李术和花木蓝异口同声的做出保证,且相视苦笑,对这位公主的洒脱性子颇为无奈。

与此同时,长宁公主注意到躺在洞口的陈长安,蹦蹦跳跳接近:“哎哎哎,他是谁,怎么没见过,刚刚就是他救的我。”

李术弯腰开口:“启禀公主,他……”

话到一半,花木蓝骤然打断:“公主,他是刚加入囚罪司的司卒,因为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发差服。”

李术诧异的盯住她。

她以眼神回驳。

这个回答令长宁公主丧失起初莫名而来的兴致,哦了声,抖抖身子:“走吧走吧,这里实在太阴暗。”

“回宫喽!”

张开双臂整副拥抱大自然的张扬姿态,朝岩洞外面欣畅欢快的蹦哒而去,无人注意,转身的刹那,明丽清秀的脸容浮现出抹淡淡忧伤,转瞬即逝。

“哎,公主,公主殿下小心些,不要乱跑,贼人可能还在附近。”花木蓝担惊受怕的紧追。

“呸,小憋三!”

李术踹两脚死去的幽若,两指颇为颤抖的从她天灵盖慢慢拔出浸裹着层早已被神秘力量烘干的血渍的竹签,凝视表面文符。

“呵,写的什么玩意,字体歪歪斜斜,像爬蛆似的。”

李术不懂,嫌弃了几句,来到昏厥的陈长安面前,替他别回竹签:“没想到还是个有底子的人,深藏不露,不过想想,苏家有那位幼时即被仙人带上巴山的神童在,这做女婿的有件法宝,倒不稀奇。”

“办案能力超群,又有些许的修为在身,算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遗憾的是眼瞎,否则能收进囚罪司的。”

颇为失落的摇摇头,对两名囚罪司司卒招手:“来啊,把他抬回去!”

……

两刻钟后,白衣细眉的李术,腰如水桶的武元衡,挎着双刀的花木蓝,齐聚在囚罪司大牢外。

李术关心的问道:“怎么样,长宁公主送回去了吧,还有现场,你们后续勘察的时候有没有特殊的发现,对方应该不止是单纯的劫走公主。”

花木蓝指尖有节奏的敲点刀身,道:“公主已经安全回宫,女帝陛下说,写封案件详细经过的折子,明日由文大人亲自呈圣。”

“至于三元观,后续勘察中并没有什么利于追查的线索,只是在间柴房发现许多堆盖道袍的人骨,应该是里面原本的道士。”

“由此可见公主去还愿时见到的,都是贼人假扮,从那群真道士的死亡时间来看,劫持的计划,至少在半个月前已经开始准备。”

这个结论,令三人眉宇间皆浮现起一抹出于职业性的担忧,如果对方劫持长宁公主真的有其他计划目的,那么眼下即便救回,她仍然是不安全的,难免会二次遭难。

但万寿节即女帝寿辰临近,到时候百官需肃清风廉正的气象,民众要彰显万世太平的景况,全部公务都得暂停,否则会被御史台的文狗们抓住乱咬一口。

武元衡捏捏眉心:“先派人暗中保护公主吧,关于匪徒们的具体追捕推到万寿节后。”

略作停顿,话锋一转:“对了,苏家如何!”

花木蓝不知是源自什么心理,把武元衡的胖乎乎身体从上往下详细打量个遍,这才回答:“苏家满门还挺幸运,女帝说可免死罪,但逐出长安内城,贬为外城草民。”

不等问话的人开口,李术抢先嘿道:“倒也好,这小子命可真大,眼见都午时三刻了,自个把自个救回来。”

花木蓝鼔圆腮帮,两手叉腰“我怀疑陈长安不是个瞎子,要不然……”

她依旧很难接受三司同理没有半点线索的悬案最后会被名瞎子勘破的事实,这也是花木蓝在长宁公主面前刻意淡化陈长安存在感的原因。

李术哈哈笑,挥动手里的笔纸道:“刚好我们要去做个文录,一起听听他怎么破案的。”

花木蓝别过脸蛋:“打住,我才没兴趣呢,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有什么可听的。”

“行,那我和武兄去。”李术轻拍武元衡肩膀。

武元衡没有说话,从他手中夺过纸笔走进监牢,李术盯着配双刀的小美女的侧脸扯下嘴角,随后而行。

花木蓝保持傲娇姿势不动,直到牢房大门关闭,她环顾四下无人,噔噔噔的跑到墙壁边右耳紧贴,恨不得与之合而为一。

狱中,李术和武元衡刚走进去,就听到阵阵嘹亮的歌声。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出妆……”

“陈公子心情不错!”李术落座,算是打招呼。

武元衡目光在弱小的木凳和硕大的屁股间徘徊几下,很有自知之明的决定不坐,站着说话不腰疼!

已经吞服解药祛除断命丹毒性心情倍儿爽的陈长安收敛住羡慕死刘德华,震惊过林俊杰的嗓音,心情迫切的追问:“怎么样李大人,女帝陛下怎么说的。”

“我能不能无罪释放!”

“李大人!”

李术尴尬的咳嗽两声:“我在你后面。”

“哦,抱歉,我是个瞎子。”转正方向,陈长安静静等候回答。

李术哗啦啦的把手中的纸张抖动出声音,道:“陛下的意思是,无罪释放,但革除你岳父官职,一家人逐出内城。”

“以后,就是长安城外城人员。”

“革的好。”陈长安兴奋的拍手。

李术额头的青筋嘣嘣跳几下,干笑两声:“但是离开之前,得做个笔录,需要将你所有的侦查过程详细告知,以便于明日由文大人呈报。”

武元衡言简意赅的补充:“就是说,怎么找到的线索!”

“我……”

整理措辞,陈长安回应:“我之前偶尔听苏……听我岳父手底下名士兵说,长宁公主当日回来的时候是用右手掀轿帘的。”

“于是判断出她的第一失踪现场是在三元观真清殿。”

纯属信口胡邹的陈词,总不能实话实话,道出飘香院的存在,穿越后守护好外挂不被外人察觉,是基操。

李术给墨痕未干的串文字题上个句号,继而询道:“这段我们都很清楚,重点说说,怎么确定,公主在井底的。”

因为她是井底之蛙,陈长安正色心口不一道:“关于这点,其实刚开始我也很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真是本案关键之所在也,幸亏罪徒锲而不舍,精益求精……”

“说重点!”武元衡嗓门里砸出三个字。

“哦!”

陈长安调转话风:“重点就是,我前往三元观的路上,听到两边街民叫卖,其中有位摊主呦呵,说长宁公主喜欢吃虎皮辣子。”

李术和武元衡微微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还有,路过城隍庙的时候,我听庙祝喊着,今天戊日,城隍庙闭,大家都去听戏。”

“这有什么联系吗?”李术拧了拧眉,他怀疑他在借机骗他。

武元衡胖乎乎的身躯小幅度前倾。

我虽然吃过三鹿奶粉,但我的智商显然吊打古人,陈长安语气笃定道:“当然有联系,道家传统,逢戊不朝,也就是说,戊日,所有的法会都要取消。”

“可我进三元观的时候,遇到的那名道童却说,他要去殿里诵经,很明显,是个假道童,真的不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嗯,就相当于清明三天假不去上坟反而要上班,妥妥的神经病。

顿了顿,接着阐述:“既然他们已经得手,为什么不撤离,还要安排人冒充道观里面的道童,只有一个解释,公主还在道观里。”

“而且,那名道童端的碗里面,有浓浓的辣椒油,结合公主喜欢吃辣椒,我猜测他应该是去送饭的。”

“最关键的是,我从他手上,嗅到了胭脂的味道,而且是上好的胭脂,长宁公主失踪已有三日,按照现在六月天的太阳温度,正常来说气味早就蒸发干净。”

“除非,她被关在地窖或者井底之类的阴暗环境中,所以我为试探,故意提到观里有没有井,道童听闻果然态度大变,赶我离开。”

偏斜着脑袋,陈长安耸了耸肩:“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陈长安等的焦急:“喂,两位大人,我已经说完,能不能走了!”

没有人回应。

“两位大人?”

依旧等不到回应。

对面,武元衡和李术呆若木鸡,绷直眼睛瞪着面前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年轻人,脸上写满了震惊,竟能够把街头随口听来的几句叫卖和吆喝,作为破案的关键凭证。

而且还是他们三司殚精竭虑没有丝毫头绪的案子。

这份心细与缜密,简直可怕!

武元衡颊角微微抽搐,双腿发酸有些站不住,于是坐下去,咔嚓嚓的,把小板凳压成一地木头渣子。

李术打个哆嗦,嘴皮子颤抖着:“可……可以……你可以走了,不过苏青棠还不能离开,他得醒来后再……再做个笔录。”

大牢外,一墙之隔的花木蓝,拔出薄而锃亮的了事,以刀锋为镜照见两颗亮晶晶的眸子。

“我……我要这眼睛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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