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么嫉出去再进来,九格格也跟着进来了。

“九嫂如何了?”

“我出来时还睡着。”九阿哥道。

九格格犹豫了一下,道:“九嫂之前问了曹府的格格两回”

九阿哥意外道:“问她做什么?”

这迎驾接驾乱糟糟的人,他们这些阿哥都有各自的差事,也没有人会留心曹家的女眷。

再说,曹家除了孙夫人,也没有其他女眷值得皇子阿哥去高看眼的。

九格格也不晓得,猜测道:“可能是见长得好?”

确实长得精致可人,看着也乖巧。

九阿哥不满意了,轻哼道:“你们怎么回事啊?闲着没事看看书,做做针线不好么,整日里凑到一起聊什么,怎么就看旁人长得好不好?”

肤浅

九格格道.“左右这几天在江宁没事,要是回头曹家女眷再来,我带了曹格格去陪嫂子说话?”

九阿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还是安生些,我在呢,你带外人去不方便”

九格格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曹格格才八岁,有什么不方便的?”

九阿哥:“”

他也摸不清妻子的想法了。

好像妻子对曹、李两家与两家的姻亲关系挺有兴趣的。

之前因为傅是曹家的女婿,她还多问了两句。

难道曹家跟董鄂家祖上有亲?

可是一个是建州旧族,一个是战俘转的包衣,这也不搭界。

曹家的旗籍,也没有跟正红旗扯上关系过。

他是个藏不住话的。

等到在惠妃、荣妃两处也走了过场,他就回了东边的院子。

舒舒已经醒了。

是被饿醒的。

因为她叫人传话这几日吃素,上来的就是什锦包子、八宝饭,还有几样素菜。

如今行在膳房的人,对于九阿哥与九福晋这边的差事,那是分外精心。

即便是小菜,也不敢煳弄,有素的八宝豆腐、素春卷这些精细菜。

正好九阿哥回来,见状食指大开,就也要了碗筷,夫妻一起吃了。

舒舒吃的心满意足,觉得十福晋的提议还真靠谱。

这吃了睡、睡了吃的,好像那难受劲儿真过去了。

要是再期期艾艾的,就有些假。

她看着九阿哥的黑眼圈,也是心疼,道.“我没事了,就是不好往长辈们身边去,全当休息了,也整理整理手札,爷好好补固觉,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呢”

“你家是跟曹家有亲么,之前不曾见你这么在意过旁人家的事?”

九阿哥直接问了出来。

舒舒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是红迷对红楼原型人物的好奇心罢了

但是即便是后世,所谓的红楼专家,也没有实证能证明红楼梦就是曹家家事。

还有说明珠家事的。

舒舒想了想,道“就是好奇,曹家、李家行事,都跟其他旗人家不大一样,偏生这里还是江南,礼教盛行的地方”

要是满洲人家,那是早年传下来的“多妻并嫡”。

侧夫人所生也是嫡子。

可是曹家跟李家都是汉人包衣,两家行的也都是汉人规矩。

李煦那边,这嫡庶还有的掰扯,错在李父身上,有停妻再娶之嫌,可是李煦之母确实是明媒正娶进门的。

后头老家的原配来了,李煦之父压着文氏低头,也是他对不起文氏母子。

到了曹寅这里,生母早年只是妾。

可是曹寅依旧是压了嫡母所出的弟弟一头。

要是兄弟两个年岁相差的多,长兄幼弟还说得过去,可是并非如此。

所以说康熙很有趣,重不重嫡庶,完全凭借着他的喜好来,而不是固定的标准。

舒舒道:“要是这样看,五哥那边的刘格格要是请指为侧室,那是不是那边的大阿哥往后也要压嫡兄弟一头?”

九阿哥听了,看着舒舒,很是无奈道:“你又瞎担心什么?旁人家的事情咱们不操心,咱们家里不会有什么侧福晋、侧夫人”

舒舒垂下眼,道“这个也不单单是你我能做主的,我就是担心哪天有做得不到的地方,皇上也赐个侧室下来”

九阿哥:“”

好像也说得没错。

“裤腰带在爷身上系着,爷不解开,旁人还能上来扒?你就放心吧,别整日里杞人忧天”

九阿哥道。

舒舒抬起头,看着九阿哥,半晌不说话。

不管他以后如何,此时却是至诚。

九阿哥被看的不好意思,提及伯夫人的秘折,道:“你是跟伯夫人学的字,瞧着倒是跟你写的有几分相似?”

舒舒点头道:“小时候额涅接二连三的生产,我是半时间在家里,半时间养在伯府,阿牟给我开的蒙”

那也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了。两府四个长辈,恨不得都围着她转。

上头的堂兄,下头的胞弟、表弟,加起来都没有她一半受宠。

幸好她打小就小大人以的,并不是个霸道的孩子,对堂兄、弟弟们也亲近,要不然的话,也怪招人恨的。

九阿哥就说了伯夫人秘折上的内容。

舒舒听傻了眼。

“那锡柱到底是董鄂家的血脉,还是不是啊?”

舒舒听得也煳涂了。

她仔细想着锡柱的容貌,要说像却是没有太像大伯的地方,要说完全不像也不大对。

“只凭借拴马桩,是不是太草率了?”

舒舒道:“没有旁的法子辩清楚么?”

要是锡柱是董鄂家的血脉,哪怕是身世不清白的奸生子,那是一个处置方式。

可要不是董鄂家的血脉,那就是另一个处置方式。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真笨,这都想不明白,多半不是,要不然的话那个姨娘为什么怕追查旧事,还舍了全部体己去封口稳婆”

舒舒皱眉道:“那邢全呢?会不会也知道这个孩子血脉存疑?”

她不由的阴谋论起来。

之前只觉得邢家人可怜。

可要是前夫邢全是知情者,那这“可怜”就要打折,直接让她想起了杜鹃鸟。

九阿哥道.“谁晓得呢,等到回京,传来问问就是。”

现下邢全一家在舒舒名下。

要真是那样心思深的,还真是不能用。

九阿哥道.“方才爷在汗阿玛跟前多嘴了两句,提了提锡柱的身体,爷算是能明白岳父的难处了。”

现下董鄂家这承爵之事,他是知情者,自然觉得新达礼无德,锡柱低贱,爵位理所当然该转到齐锡头上。

可是旁人怎么看?

锡柱都做了伯府十几年的独子,偏生承爵之前爆出“奸生子”身份?

虽说经手的是伯夫人这个嫡母,看着跟齐锡没有干系。

可是落在旁人眼中的,说不得都会怀疑是齐锡这个叔叔下的手。

加上锡柱那破烂身体,九阿哥还担心,道:“咱们年前刚经了丧事,多熬人,锡柱能受得了那个?这个时候有了闪失,岳父也头大”

舒舒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钮祜禄家的事,人人都觉得阿灵阿与其母阴谋夺爵,真的如此么?

她叹了口气,道“可见人云亦云,也未必就是作数的,往后咱们也不能偏听偏信。”

九阿哥点头,道“真正的外人,就算好奇也就是扯两句闲篇,非要编排的有鼻子有眼的,那都不是外人,肯定都是利益牵扯的。”

这说的是公府那边。

舒舒也想到董鄂公府那边。

堂伯在世还好,老一辈兄弟感情也深厚。

可是等到珠亮这辈,跟那边的从堂兄弟都差了岁数,也不是一起长大的,实没有什么交情。

到时候,怕是两家渐行渐远。

京城,伯府。

院子里搭了灵棚。

院子里都是诵经声。

释、道、番三个道场都在。

即便一辈子没有担任实职,可是新达礼的爵位在这里,董鄂家的姻亲故旧也多,这些日子陆续来祭拜的亲朋也不少。

前头有老管家跟齐锡在,还有都统的福松、珠亮等兄弟,也都在前头支应。

反倒是锡柱这个孝子,除了三日先殓时露面,其他时候都没有露面。

他身体弱,丧事又熬人,倒是也没人挑理。

只有公府过来的两位少爷,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什么,就往锡柱的院子去了。

锡柱住在伯府东路,院子极宽敞。

可是院子里也极冷清。

他去年大婚,身边的丫头就放出去。

等到跟桂珍格格和离,已经是很难堪的情景。

伯夫人从没有插手过东院的事,伯爷重病也想不起来。

锡柱这里就短了人手,院子也荒了,看着有些破败。

兄弟俩进来的时候,锡柱正坐在窗户下走神。

见了两人,他带了拘谨起身,道:“二哥,三哥”

他们是彭春的次子福汉与三子福海。

兄弟两人看着锡柱枯瘦的模样,对视一眼,露出可怜来。

“婶娘是不是太心狠了,不管如何,柱兄弟你都是叔父唯一的血脉”

福汉叹气道。

伯夫人告到宗人府,董鄂家自然也惊动了的。

按照大清律,这爵位承继是按照血脉远近来,可是也不是十成十的。

这两人是同母兄弟,彭春已故继室夫人所出,上头还有个嫡长兄在,自己爵位没有指望,就盯上伯府这边。

可是他们也晓得,伯夫人那边肯定是偏着都统府的,否则也不会在宗人府揭开锡柱“奸生子”之事。

但是他们还是不死心,想要找锡柱打听打听,看是否能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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