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善福晋之前打算找舒舒,确实想要问一句观音竹。

她得了的消息,晓得九阿哥手上有些观音竹,打算给皇子们与两位王府阿哥做新婚贺礼。

她也成亲好几年了,求神拜佛也试过,红螺寺都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想着九皇子府有“祥瑞”,她就想着问一句能不能有富裕的,想要求上一两盆,看能不能沾些光。

结果九福晋说是酒席散后说话,人却走了。

她当时还难受来着,觉得自己人微言轻,才会被轻忽怠慢。

没想到次日对方打发嬷嬷过来道歉,直接带了两盆观音竹。

海善福晋得偿所愿,对舒舒满是感激,给邢嬷嬷赏了双份荷包。

结果陈庶福晋晓得了,就没事找事儿,添油加醋的夸大海善福晋跟九福晋的私交。

她就是妇人心肠,想着满都护福晋有两个皇子福晋做堂姊妹,也是那一房的助力。

能挑拨还是要挑拨一下。

要是满都护福晋怨上九福晋,那再好不过了。

海善福晋当时就很不乐意,无缘无故的,她可不愿意得罪一个皇子福晋。

没想到今天事情大了,不单单是女眷之间口角,皇子都露面了。

海善:“……”

他也懊恼,觉得头疼不已。

生母糊涂,也是恭亲王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立海善为世子的主要原因。

跟恭亲王是亲表兄妹,却连个侧福晋也没有熬上,如今依旧是庶福晋,就晓得陈氏有多不靠谱。

海善起身道:“我找阿玛赔罪去……”

等到恭亲王听曲回来,才晓得自家还有这般热闹。

对着来请罪的海善,他也没有好声气,道:“你那额娘,爷真是给她脸了,不许在王府继续待了,明天叫人送房山庄子,你想要做孝子,爷也不拦着,只管跟着同去!”

海善跪了,忙道:“儿子不敢,是儿子不好,不能约束额娘……”

恭亲王现世安稳,最不喜欢的就是生事,却也晓得这世上哪有子辖母的?

对于混不吝的陈氏,他自己教训了两次,懒得搭理,倒是留了隐患。

真要说错处,还是他这里多些。

他就道:“找你额涅请罪了么?”

他晓得福晋在太后跟前有体面,跟皇子福晋们关系也不错,这回平白的得罪九福晋,为难的还是自己福晋。

海善低下头,没有应声。

恭亲王这回是真恼了,踹了海善一脚:“真是好孝顺的模样,滚!”

笨死了。

起码的孝顺都不晓得。

宫里供着的,也是嫡母,不是生母。

上行下效的道理都不懂。

福晋是没有抚养庶子,可是也没有欺凌过。

偏偏被陈家人糊弄着,不敢去亲近嫡母。

海善不敢再说什么,起身落魄而去。

恭亲王坐在椅子上,想起自己的嫡长子,叹了口气。

要是自己的嫡长子还在,哪有今日烦忧……

*

北五所中,正房。

何玉柱讲了自己去恭亲王府的所见所闻。

听着海善福晋的应对,舒舒跟九阿哥都很生气。

舒舒道:“看来真是不能对人太客气,往后这些不熟的人,不再交际了。”

她之前就是想着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不要损了对方脸皮,才比平日客气几分。

要是不将对方当回事儿,没有打发邢嬷嬷过去,也不会有后续这些。

九阿哥点头道:“是啊,什么玩意儿?给脸不要脸……”

虽说关于这谣言,也有可能是旁人推波助澜,可是海善夫妇是受益者,也是知情者,却没有出来解释一句,所以并不无辜。

九阿哥这样给海善福晋没脸,也是理直气壮。

舒舒不喜海善福晋,可是觉得海善阿哥也不无辜。

她就对九阿哥道:“撂她一回面子就是了,往后爷不痛快,冲着海善阿哥去。”

要不然的话,就要叫人笑话了。

九阿哥点头,道:“爷晓得,会叫海善晓得爷是什么脾气的。”

说着话,他摩拳擦掌。

跟自己的兄弟不好太计较,皇父在上头看着;跟其他人就无所谓了。他可是晓得皇父对恭亲王这个弟弟不是很亲近。

“早先汗阿玛很看重王叔的,可是王叔不争气,下旗被正蓝旗王公压制,乌兰布统之战时也犯了过失……”

九阿哥跟舒舒说起恭亲王如今受冷落的缘故。

舒舒心里,却对恭亲王印象确实很好,只见过几次,可是行事带了几分义气。

在乌兰布统之战中,恭亲王为安北大将军,统领右路军。

舒舒的堂伯,正红旗副都统老满色当时是他麾下副将,战死在此役。

恭亲王当时自己被处罚,免了议政王,却依旧是御前求了恩典,将老满色的女儿指到恭亲王府,对老满色的几个儿子,也多有庇护跟提挈。

还有现在的恭亲王福晋,虽是继室,可因原配福晋嫁过去不久就没了,这位继福晋跟恭亲王也是少年夫妻。

两人本有一嫡长子,养到十七岁急症而死。

因这个缘故,恭亲王府就没有请封侧福晋,不让人影响到恭亲王继福晋的地位跟身份。

舒舒就劝九阿哥道:“恭亲王是长辈,对皇子们也素来亲近,爷对上了,还是要恭敬些,儿子大了,也不好见天盯着的,爷可别因海善的缘故,迁怒到恭亲王身上。”

九阿哥撇撇嘴,道:“王叔到底在想什么?这世子的位置拖延下去,往后他那几个儿子打出真火了,不仅不是兄弟,还是仇人。”

舒舒道:“咱们能看到这个,恭亲王也应该心里有数,没有选出来,那就是都不满意吧……”

九阿哥听了,想了想,道:“难道是心疼小儿子?可是心疼也没用啊,那是吴应熊的外孙,一个闲散宗室到头了,再想其他不是做梦么?”

舒舒道:“随他们去,反正也不与咱们相干……”

九阿哥点头道:“嗯,懒得理他们,不过外头说满都护跟八哥关系很好,八哥有些金依仁的品格了,也是爱交际的。”

舒舒道:“都在正蓝旗,又是堂兄弟,应该也是因这个缘故。”

九阿哥摇头道:“那也不至于如此,四哥、五哥跟七哥还都在镶白旗呢,也没听说跟保泰兄弟往来多亲密,还是八哥爱四下里勾搭,老好人呗!”

舒舒想到了裕亲王府跟恭亲王府的传承。

虽是恩封亲王,可是裕亲王去世后,并没有降袭,子一辈依旧是亲王爵。

到了恭亲王府,境遇截然不同,不止降袭,还直接降了两回。

这应该是康熙对宗室的告诫吧?

不满他们牵扯到皇子站队上去……

*

清溪书屋。

康熙看着赵昌汇总的京城消息,脸色紧绷,却是不大痛快。

恭亲王府满都护阿哥出入八阿哥私宅数次,还牵线其他正蓝旗宗室,赴八阿哥的宴。

恭亲王府海善阿哥单独给太子预备寿礼,海善福晋递牌子入宫,给太子妃请安。

九福晋打发人去见海善福晋,送观音竹两盆,后有闲话出来。

恭亲王府庶福晋陈氏安排人手,在茶馆散布不实消息。

九阿哥哈哈珠子太监何玉柱奉命去恭亲王府,讨回了观音竹两盆……

看到最后一条,康熙哭笑不得。

这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不管陈氏怎么造谣九福晋跟海善福晋投契交好,可后续来了这一出,大家就晓得前头的都是瞎话了。

只是九阿哥不长记性,行事还是无礼的很。

要晓得,那不是海善阿哥的府邸,那是恭亲王的府邸。

九阿哥直接打发太监过去,未免太托大了。

康熙就撂下折子,看了眼旁边侍立的梁九功跟魏珠,最后落在魏珠身上,道:“去传九阿哥过来!”

魏珠应了,退了下去。

康熙望向梁九功,道:“今年热的厉害,要是冰不够用,就跟九阿哥说一声。”

这是他的哈哈珠子太监,比他还年长两岁,五十来岁的人了,平日里动的少,看着有些富态,就更怕热了。

主奴相伴四十来年,康熙也可以给他个恩典与体面。

梁九功躬身道:“够用够用,奴才就下晌跟晚上回值房,其他时间都在皇上身边服侍,蹭着这边冰,凉快着呢,还有御药房这两年推出的藿香正气散也极好用,夏天暑热难当的时候,冲上一杯喝了,精神就缓过来了,就是味道呛了些,奴才头一回喝的时候,好悬被背过气去。”

康熙道:“良药苦口,你这老货,都多大岁数了,还怕苦不成?”

梁九功呲牙道:“皇上,奴才可是能吃半盘子冰镇苦瓜的人,不是苦,是说不出的味儿,改日叫人拿过来,您闻闻就明白了,闻着就**,到了嘴里更是欲生欲死……”

他这样一说,康熙倒是好奇了,点头道:“回头朕瞧瞧。”

藿香正气散,这是古方。

自从乐凤鸣入太医院,御药房折腾出不少古方了。

没有送自己跟前来,应该就是有不足之处,如梁九功说的口味不佳之类的原因。

只是既是药,还是以药效为主。

回头看看,要是好用,还是当多预备些。

每年夏天,中暑也是一道坎。

听着好像是寻常小事儿,可是京城年年夏天死于暑热的不是一个两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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